“听你的。”郁凌像只小狗似的蹭了蹭廖颜的头顶当作默许。
他也没有办法去逆转这庞伟的历史结果，赌或是等死，他自然会选择第一个。
“那就顺了宣太后的意思，但你得看着她，免得有被人捷足先登。” 廖颜指的时刘家那门口头亲事。
郁凌笑了笑，胸口微微轻颤：“她是这么告诉你的？”
“不然呢？”廖颜奇怪道。
“那她后来没告诉你，阳千王也看上了敏玉，宣太后觉得她日后能用来和亲，便又反悔了。”
“阳千王？”廖颜忽然想起自己这次来朝露会的主要目的不就是带走徐绣娘家的两个女儿嘛，怎么把阳千王忘了。
“已经让傀异趁乱把这两个人带回徐绣娘家了，只是她们不能在京城生活了，我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往南走，去幽州生活。”郁凌打点好了一切，“另外我给她们改了姓，往日若是记得你的恩情，她们便是幽州绣坊安家。”
“出手可真大方。”廖颜感慨。
“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换作旁人，我不会多管。”郁凌的情话出口成章，廖颜已经快听习惯了。
她换了一侧继续靠着，郁凌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香了，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廖颜站累了，但又嫌柴房脏乱，有些小洁癖的她不肯坐在那顿柴火上，只得继续靠在郁凌身上，嗅着他身上衣物熏香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龙井香，闻着倒是挺让人安心的。
夫妻俩也是难得如此和谐。
等傀异再次从屋顶悬梁跳落，刚要开口，郁凌冷冷回眼警告，让他不许出声。
连续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又是书院又是做衣服，廖颜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再加上受了惊吓，她这一睡，醒来时发现人已经在摄政王府了。
她睁眼时，还未开口，就看见床头站着两个望眼欲穿的脑袋。
一个是心急如焚的江雯，另个坐在旁边的则是尉迟敏玉。
“你们？我这是？”她撑着上身坐起，打量四周如此辉煌的内饰，心下了然自己在何处了。
“颜老板你快吓死我了。”江雯被带来时，侍卫们只告诉她颜老板昏迷不醒，她来时发觉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睡着，还以为真出事了，守了一夜，眼睛都熬红了。
尉迟敏玉见人醒了，赶忙唤来宫婢，将早就温热的小米粥端了上来，边喂边埋怨道：“舅舅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半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事了，还好太医说你只是疲劳过度，让你好好睡一觉，结果你一睡就是两天，吓死我了。”
她睡了这么久？那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心系银子，廖颜一把拨开被子，想要下床，却一把被人摁住，尉迟敏玉虽看着文娇娇的，但好歹也是尉迟家的女儿，手劲大得很。
“舅舅让你好生在府中修养，等身体好利索了才能出去。”她谨记着舅舅的警告，可不能让到手的舅母跑了。
廖颜见硬来不行，只好将脚再缩回被子里，房内的门又开了一次，这回进来的是个嬷嬷，举止谈吐倒像是宫里的。
“郡主，王爷叫您去前厅，别扰了王妃休息。”
“郡主？”廖颜蹙了蹙眉，拽过尉迟敏玉的手腕，撩开袖口，果真看到了那只碧绿的镯子，“已经封了？封了什么？你舅舅怎么说的？”
千周皇室奢靡，皇子皆佩戴独山玉玉佩，公主与郡主佩戴翡翠镯子，这是辨认他们身份的特征，而尉迟敏玉手上戴的翡翠镯子成色上品，整圈都不带一点杂质，是难得的佳品，看来是从国库里拿出来赏赐的。
“封号是安平，赐了封地洛安县。”
廖颜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逃不过......
“我倒是无所谓，还看了一场好戏。”尉迟敏玉比划着手，开始给她模仿起昨日的情形，“你都不知道，昨日舅舅可威风了，舅舅，太后还有梁王当时坐在慈宁宫，太后说什么都要给我赐婚，我就纳闷了，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喜欢乱点鸳鸯谱呢。”
“闲的。”廖颜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宣太后的行为。
“你猜舅舅怎么着？”尉迟敏玉到这儿卖了个关子。
“怎么着？”廖颜好奇道。
“舅舅本就在闭目养神，听他们讲烦了，指着梁王，劈天盖脸就是一顿骂，说什么‘你自身不学无术，妄想走捷径简直痴心妄想，当年你的母妃是如此，你亦是如此，简直无可救药，丢了北境皇室的脸’。”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她的作风，印象里郁凌好像从未发过脾气，就算是装，这装的也过于逼真了吧。
“你舅舅还认识北境妃子啊。”廖颜还以为北境和千周真就老死不相往来。
尉迟敏玉略带轻蔑的语气回道：“梁王的母妃是舅舅从前的侍女，当初舅舅在寻安与北境军谈和时，那女人起了心思，想要下药借此进摄政王府，结果阴差阳错进了当时还是秦王的北境王，如此有了梁王。”
这么看来，梁王的位置在北境确实尴尬，难怪宣太后想要将尉迟敏玉嫁给他，有了千周做靠山，他即便血统再不纯，也能和自己的哥哥们争一争，毕竟除了血统，他的各方面成就不亚于太子。
尉迟敏玉又道：“也难怪舅舅从寻安回来后，将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大换血，还时时教唆我娘亲，让我学习经商，说什么女娘要独立起来，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
“独立的......经济能力？”这么一听，廖颜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现代化的词怎么会从一个古人嘴里出来，除非......
难怪当时尉迟夫人要提出入股，这样一来都说通了，能让一深闺女子有如此觉悟，定是有人在推敲，而那个人正是换了芯子的郁凌。
“敏玉，你舅舅多大了？”
廖颜想，容貌，身份，性别这些都能作假，唯有年龄能够推断出真相。
“三十二了，自从他从寻安回来后，谁劝他成亲他都不肯，眼瞅着三十而立，连娘亲劝阻都无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也好了不少。”
三十二......郁凌出事前是三十一，年龄倒是相差不大。
她是魂穿，又加上原身的年龄较小，容貌上与前世有些不同，而郁凌，当初他们在摄政王府相遇时，她只是看到了那张脸就已经确认是他了，但他是怎么确认自己的，仅仅是靠自己的扎染花样？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做过扎染。
“寻安回来时他多大？”廖颜心中有了一个可怕却又不敢认证的想法。
尉迟敏玉想了想，道：“寻安治理暴乱，训兵时，舅舅才刚二十，回来时已经二十八了。”
回来二十八，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好了不少。
这些不都在证明郁凌真正穿过来的时间比她要早，甚至他都在这儿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代替了原本的宋霆浩，那为什么那日他要骗自己？
难不成他有难言之隐？
只是粗略想想，光是穿越时间的早晚就已经让她有些后怕，她看过太多穿越小说中，现代人因长期生活在古代，从而被他们的思维控制，若是这样，那郁凌如今对外狠戾对她殷勤的样子，就像是被原身同化了的现象。
若是自己猜测的没错，郁凌在这里的时间最少也得有四年以上。
尉迟敏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几欲张口又犹豫地看着江雯。
“雯姐儿，你出去玩会儿。”廖颜看出了她的意图，支走了江雯。
真是难得见尉迟敏玉如此谨慎，等人走远后，她调笑道：“怎么平时见你没这么警惕，雯姐儿又不是外人。”
“但舅舅这事儿除了自家人，最好还是别让别人知道。”
“这么谨慎那为何还要告诉我？”
尉迟敏玉神秘地凑过来，小声道：“因为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跟她有关系？
“舅舅回京城后，就让巴贵军搜索整个京城乃至城外扩散的几个大州，让他们一个叫顾颜的女人。”
廖颜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原身就叫顾颜！
她错愕地瞪大双眼，大脑飞速旋转想要消化这一消息。
尉迟敏玉还以为廖颜是吃醋了，忙替郁凌解释：“舅舅只说替人寻人，并非为了他自己，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不过你们还挺有缘分，舅舅找了四年，刚巧在我认识你那天，他撤回了命令。”
廖颜听得天旋地转，只感觉天快要塌下来了，原以为只是个简单的魂穿，却牵扯出了时间差和郁凌有预谋的寻人。
鬼使神差间，廖颜又联想到了一层看似毫无关联却能联系到一起的线索，顾晓源姓顾，顾颜也姓顾，她前世随母姓廖，亲弟弟随父姓顾。
那么郁凌找顾颜也就于情于理觉得，古代男尊女卑，女孩也会随父姓，他才花了四年时间来找她，认识尉迟敏玉那天，也正是她穿来的第二天，也就是说郁凌在整座京城都有眼线来了解每天的动向。
那顾晓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直觉告诉她，牙子当那天的冲撞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让她带走顾晓源。
那这个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巴贵：藏语汉译的勇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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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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