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名靠车而立,辛美玉站在他的身前,低声说些什么,姿态完全没了刚刚的嚣张跋扈。
凭心而论,司鸿名称得上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身材匀称,衣着考究,寻常男人有的中年发福并没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今日应该是从家中赶来,衣着颇为随意。
看到戚芜出现,司鸿名笑着招呼:“戚小姐,又见面了。”
这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直接点明他调查过她。
戚芜不接茬,装作不认识他,面露疑惑:“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什么?我们见过?”
司鸿名面色不变,张嘴就是谎话:“小衍曾经提过。”
戚芜恍然大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啊,怀衍祖父的私生子!我记得你,你不是那日在城南的酒会中,和那谁家的夫人野战的那位嘛!”
这一句话揭了司鸿名两块遮羞布,他的脸色僵住,一旁的雅美面露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直低头没说话的辛美玉猛地抬起头,瞪向戚芜,言语中尽是维护之意:“年纪不大,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乱说话的嘴!”
戚芜笑眯眯回忆:“我不可能记错的,我这辈子也就围观过那一次野战,记忆深刻,何况怀衍叫那人小叔……难道你不是司鸿名?还是怀衍有很多小叔?他的祖父有这么多私生子?”
辛美玉转头看向司鸿名,将手中的包拍在男人身上:“司鸿名!你解释一下!”
司鸿名安抚地揽住辛美玉的肩膀,轻拍两下:“你先上车,回家后我再和你解释。”
辛美玉还想说什么,司鸿名已然拉开车门,将她塞进了车内。
车外安静了下来,司鸿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接着刚刚的话题:“家中长辈听小衍说了你和他的事,一直想见你一面。”
“哦?说了什么?”戚芜笑吟吟,不接招。
“说你被养在陈老夫人的膝下,和他青梅竹马,结伴长大。”
戚芜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倒有趣,等今日回家后,我倒要问问怀衍,是不是这么说的。”
司鸿名脸上隐约可见恼意:“不如和我一同回老宅,陪长辈吃个饭,聊几句。”
戚芜在心中暗暗摇头,司鸿名和司怀衍段数相差太大,只这激两句就变脸的忍耐力,就和司怀衍差了不知道多少级别。
戚芜不接话,却突然问了个问题:“陈老夫人是什么人?”
司鸿名皱眉:“什么意思?”
“战乱年代,陈老夫人凭一己之力,保住了陈家百年基业。国家有难时,她将手中物资银钱无偿赠给国家。这样的一位女子,算得上女中豪杰吧?”戚芜话音一转,敛了笑意,言语间傲气毕现,“你既然知道我是被陈老夫人抚养长大的,怎么就不知道,我学了她一身傲骨,断不肯随意折腰?”
司鸿名阴沉着脸色,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青天白日的燕城,十步一个摄像头,百步外就能遇到巡逻的警察,他总不能真的将人绑走吧?更何况一旁就是雅美,是边诚的夫人,戚芜刚刚的话势必会传到边诚耳中,男人之间做决定,虽然不会依靠这些小细节,但有时候细节多了,也颇有些棘手。
远处有车声传来,停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几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司怀衍和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雅美看到两人,开心溢于言表:“老公!”
原来那人就是边诚。
司鸿名看到司怀衍和边诚一起来的,脸色更差,冷笑道:“小衍来得倒是快。”
司怀衍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没穿外套,缓步走来,带来一丝车子里暖气的温度。他的目光在戚芜身上停顿片刻,丝滑转向司鸿名,慢条斯理解释:“偶然遇到边诚,顺路送他回来,倒是没想到能遇到小叔。”
司鸿名冷哼一声:“美玉今日来找边诚的夫人,我正好有时间,便来接她回家。”
“原来如此。”司怀衍和司鸿名寒暄完,才转身问一旁的戚芜,“怎么不多穿些?”
燕城降温很突然,戚芜也没料到今日会这么冷,明明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甚至还能碰到穿短袖的勇士。此刻她在门外已站了许久,四肢都有些失去知觉,但不想在司鸿名面前丢了面子,咬着牙摇头:“还行,我身体好。”
司怀衍懒得揭穿她,语气温柔:“今日有发生什么事吗?”
这人似乎在她身上装了监控,知道她的一切动向,此时有意提及,竟然像是聊到今日辛美玉定然惹了些事,鼓励她此时说出来,让他来帮她找回场子。
“你这么一提,今日倒确实发生了些小插曲。”戚芜拽着司怀衍的衣角,轻轻摇晃,“今日辛女士问我讨要一盒我自己制作的线香,恰巧是由你第一次送我的那块奇楠制作的。你知道的,那香料我自己都不舍得用,她直接讨要,我怎么舍得给,便说二十万成本价卖给她……哪能想到辛女士不想给钱,只想白得,还说我是个骗子……早知道她是你的小婶,我白送给她便是。”
戚芜表情生动,每一根眉毛都是戏,司怀衍垂着眼看她表演,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人是不是有当演员的天赋。
戚芜的戏份结束,司怀衍接得顺畅。他语气温和,如同长辈训诫晚辈:“怎么这般小气?小婶想要,送给她便是。不过二十万,又不是出不起。”
戚芜扁了扁嘴:“成本价二十万,平常我卖给别人,可都是三十万,赚十万呢!”
“回头我补上,快给人家。”
司鸿名站在二人面前,近距离欣赏了这一场专为他表演的话剧,被迫为此付出了高额的票钱:“怎么能让小辈破费?往日不知是陈园的姑娘,现在知道了,怎么也要给个红包。”他看向司怀衍,声音里全是咬牙切齿,“晚些时候我往你账户里划五十万,由你转交给小戚,算是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
五十万别说让戚芜认他做长辈,就算让她叫一声爸爸她都不会犹豫。刚刚的豪言壮志还在随风飘舞未曾消散,现在的戚芜已然挂上一副狗腿的笑,将盛着几根线香的香盒双手捧着递给司鸿名:“请替我转交给辛夫人,她能喜欢我做的线香,是我的荣幸,如果未来还想要,随时告诉我。”
司鸿名握紧香盒:“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带上小戚,你祖父一直想见见她。”
司怀衍不置可否:“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
汽车逐渐走远,消失在拐角处。
直到彻底看不见影子时,戚芜没忍住笑出声:“五十万,这次赚的够我躺平一年了。”
一直站在旁边吃瓜的雅美笑道:“这香正常售价要多少?我也想买一些。”
戚芜摆摆手:“你要的话,我做好送你一盒。就当辛美玉替你买过单了。”
雅美看了丈夫边诚一眼,见他点头,才笑着答应:“那就谢谢你了。”
天色逐渐昏暗,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是打翻了粉色和紫色的燃料盒,调制出画笔无法描摹的颜色。
边诚看天色已晚,主动开口邀请:“时间不早了,不如二位留下一起吃个便饭?”
刚刚闲聊时,便听说边诚家中的厨师,做的天妇罗非常好吃,戚芜有些期待,暗暗戳司怀衍的胳膊,直到他顺着她的意思说出那句:“那就麻烦了。”
……
或许是因为雅美是自小在日本长大的日籍华人,夫妻二人的住处在外观上保留了传统日式装修风格,而在软装上则以舒适为主。
第一次见到这么纯正的日式装修风格,戚芜洗手后回餐厅的路上,边走边欣赏,觉得很是有趣。
餐厅里司怀衍和边诚夫妻正在聊日本某品牌护肤品最新研发的技术,司怀衍提过,边诚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他希望吸纳进云馥的人。戚芜落座后认真听着,随手从包里翻出一小罐护手霜,细细涂抹。
香味四散,跨过座位的间隔,将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包裹起来。
这香味像是走在清晨的树林里,遇到了一个穿越时空的寺庙,还残留着前一日的香火气。
几人停下正在聊的话题,看向香味的来源。
戚芜感受到他们的注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随意放在桌上的护手霜,有些歉意:“抱歉,香味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我去重新洗一次手吧。”
边诚笑着摇头:“香味很特别,我能看看吗?”
“当然。”戚芜将小罐子推到边诚面前。
护手霜装在一个小小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白瓷罐子里,瓶身别出心裁地画着几棵狗尾巴草。
边诚打开盖子,放到鼻下闻了闻,又问道:“我可以用一下吗?”
戚芜有些茫然:“可以。”
他用手指沾了点膏体,揉在手背上,细细分辨,只觉得这护手霜膏体没什么特别,是最基础的保湿护手霜,但味道却别出心裁。
转了转罐子,边诚想要找到产品信息,或者品牌,却一无所获。
戚芜看出他在找什么,主动解释:“是我自己闲暇时做的,不是什么牌子。”
“这一罐多少钱?我可以买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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