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黄毛七拐八拐，赵七月来到一栋老旧居民楼下。斑驳的墙皮像老年人脸上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混合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熏得赵七月微微皱眉。楼道狭窄，堆满了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小矮个跟在黄毛后头一路抱怨：“破逼楼，什么时候能拆，累死我了！”
走在赵七月身后的纹身男冷哼一声：“哼，等着吧，等你死了，这破楼都不一定掉层皮。”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赵七月的背影。
“操！”小矮个愤愤的骂了一声。
黄毛站在一扇铁门前，与楼道脏乱的环境不同，黄毛的家门口意外的干净整洁。门口摆放着两盆蔫了吧唧的绿植，似乎在努力地为这逼仄的空间增添一丝生机。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昏暗的光线倾泻而出。“奶奶，我回来了！”黄毛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是小齐回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是我，奶奶！”黄毛应了一声，随即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里屋缓缓走出。
老太太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嗅了嗅空气，问道：“小齐，是不是来客人了？”
“奶奶不愧是神婆啊！”小矮个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试图缓和气氛。
黄毛狠狠瞪了小矮个一眼，又看了看赵七月，含糊其辞地说：“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转向赵七月所在的方向，嘴里嘟囔着：“朋友好，朋友好……”
“奶奶，我扶您回屋休息吧。”纹身男殷勤地搀扶起老太太。
赵七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老太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这间屋子别有一番意思，破旧的家具，泛黄的墙壁，一切都透着一股贫穷的气息，但并不普通。
黄毛带着赵七月进了另一个房间，应该是他的卧室。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老旧的衣柜，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明星海报。黄毛走到床边，弯腰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包裹严实的一团破布。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个灰扑扑的陶罐。陶罐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损，但赵七月却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灵气从中散发出来，与她在桃林感受到的灵气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精纯。
赵七月正想伸手，却被黄毛挡了一下。“钱。”黄毛掏出手机，熟练的点出二维码，递到赵七月面前。
二维码的黑白方块在屏幕的裂纹映衬下，显得有些扭曲。赵七月打开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二维码，听到手机提示音后，她挑了挑眉，语气轻松的问道：“这回我能仔细看看了吧？”
黄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飞快的瞥了一眼小矮个。小矮个心领神会，立刻挪到赵七月身后，像尊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与此同时，纹身男也慢悠悠的挪到了门口，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三人隐隐形成了一种包围之势，让赵七月不禁失笑。
“你们这是干嘛？怕我跑了不成？”赵七月轻笑一声。
黄毛搓了搓手，干笑道：“哪能呢，姐，我们这不是……谨慎点嘛，这宝贝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赵七月接过陶罐，一股精纯的灵气顺着指尖流入体内，让她精神一振。她将陶罐翻转过来，仔细观察罐底，果然，一个熟悉的符文赫然映入眼帘，是她的字。
“这罐子，你是从哪弄来的？”赵七月试探性地问道。
黄毛看赵七月那试探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从她手中抢回罐子：“祖传的。”
小矮个在后面插嘴道：“是啊姐，这玩意儿在他家都好几代了，谁知道从哪来的。”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赵七月的表情。
赵七月直视着黄毛，开门见山道：“我出钱买它，你开个价吧。”
黄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赵七月会如此直接。他下意识的看向小矮个和纹身男，两人也一脸茫然。
“不卖不卖，这可是祖传的宝贝，多少钱都不卖！”黄毛连连摆手。
“十万。”赵七月淡淡地吐出一个数字。
黄毛依然摇头，“不卖！”
“二十万。”
黄毛还是摇头，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犹豫。
“五十万。”
黄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小矮个和纹身男更是瞪大了眼睛，五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小矮个小声的喊了黄毛一声：“老大，这……”
“砰！砰！砰！”突如其来的砸门声，像炸雷一样在屋内炸响，震得灰尘簌簌下落。小矮个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蹦，差点撞到赵七月，一把抱住黄毛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像筛糠：“老大，老大，怎么办？好像是刀哥？”
黄毛一把推开他，飞快地将陶罐重新包好，塞回床底下，又摸出一根铁棍，不动声色地藏在袖子里。
“小齐，是谁啊？大白天敲这么大声，吓死个人了！”老太太颤巍巍地从里屋走了出来，浑浊的眼睛茫然地转向门口。
纹身男眼疾手快地扶住老太太，脸上堆满笑容：“没事儿，奶奶，朋友来找小齐玩的，您回去歇着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老太太搀回房间，并悄悄地反锁上了房门。
门外又传来一声暴喝：“再不开门，老子撞门了！”
紧接着，是隔壁邻居不满的抱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白天鬼哭嚎的！这楼里住的都是老人，要死要活的滚远点！”
门外的人骂骂咧咧地回了一句什么，然后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敲了敲门：“齐浩，听到没有？都是老人，出来聊聊？”
赵七月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没有说话。
纹身男看了一眼黄毛，得到他的示意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门一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混子立刻挤了进来，动作熟练，一看就是专业的。他们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纹身男控制住，反剪双手，摁在墙上。为首的也是个瘦子，像只精明的瘦猴，一双三角眼来回打量着屋里的各个角落。“小浩啊，钱呢？什么时候还？”
黄毛点开手机，熟练地操作了一番，紧接着，瘦猴的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
“一千块？你打发要饭的呢？”瘦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黄毛陪着笑脸：“刀哥，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这……手头有点紧。”
“宽限？宽限你多少天了？再宽限几天，都过年了，老子还要买年货呢！当初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瘦猴说完，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都搬走！”
小矮个哭丧着脸，举起手机：“我……我手机里还有五百，刀哥，行行好……”
话还没说完，一个混混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顺手给了他一巴掌：“少他妈废话！”
黄毛眼见这情形，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抽出袖中的铁棍，朝着离他最近的混子砸去。可还没来得及挥出第二下，就被两个壮汉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妈的，敢跟老子动手？活腻歪了！”瘦猴一脚踩在黄毛的背上，恶狠狠地骂道。
纹身男和小矮子眼见黄毛被打，像两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扯着嗓子喊：“小齐！老大！”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瘦猴一脚踹在黄毛肚子上。黄毛闷哼一声，像一只煮熟的虾米，蜷缩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伸出枯枝般的手，哆哆嗦嗦地喊：“小齐……小齐……”
黄毛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奶奶，您回去。”
老太太的出现，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一瞬。瘦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又换上虚伪的笑容，几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弯下腰，用夸张的音量说道：“奶奶，我们跟小浩玩呢，您看，多热闹。”
老太太点点头，慢吞吞地转身朝里屋走去，“玩好，玩好……”
“刀哥！刀哥！这里还有个女的！”穿着破洞裤的混混站在赵七月所在的房间门口，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瘦猴轻蔑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黄毛，阴阳怪气地说：“哟，没钱还债，倒是交了个女朋友。”说着，他绕过黄毛，斜着眼往屋里瞟了一眼，目光落在赵七月身上，盯着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姑娘，跟着你受苦。不如……让你女朋友替你还？”
黄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跟她没关系！她……她只是路过。”
瘦猴嗤笑一声：“路过？路过能路过你家卧室？当我傻子呢？”他说着，色眯眯地朝赵七月走去，伸出脏兮兮的手，想要摸她的脸。“小妞，跟哥走一趟吧，说不定哥一高兴，就把你男朋友的债免了。”
“我劝你，手老实点。”赵七月一把扣住瘦猴探过来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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