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表妹

幽州军营处,魏宴安正在处理军务,端肃的神情瞧着尤为专注。魏宣看他一眼,叹口气,再看他一眼,又叹口气。

如此几番过后,魏宴安抬起了眼,紧接着,一道身影便飞出了营房,引得路过的士兵都看了过来。

魏宣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瞪了回去口中骂道:“去去去,看什么看?做你们的事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溜了回去。

魏宴安瞥了他一眼,又继续批复军文:“有话就说。”

魏宣揉了揉腰,咧着嘴说道:“主上,这俗话说得好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乐事啊。”

说着,他的眼珠转了转,:“可主上你昨日才娶妻,不陪着夫人,怎么今天就来这全是大老爷们的军营了,难道是”,后面的话他不敢讲出来,只敢拿眼睛略略地瞧了一眼某处。

魏宴安停下了笔,站起了身,他感觉他的脚又不舒坦了。立在一旁的魏思笑了笑,适时地插了句话:“主上,你可有觉得夫人似曾相识?”

魏宴安闻言,转头看向了魏思:“你今日怎么变得和他一般?”

魏思摇了摇头,才说道:“属下去谢府提亲的时候,发现夫人正是我们回建康在紫云观遇见的女郎。

魏宣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拍了拍脑袋:“完了完了,那我先前是不是得罪夫人了?”

魏宴安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他倒是属实没预料到,不过回想那日女郎的背影与新娶的夫人确是有几分相似。

看来一切都是早有注定,那就合该是他的夫人。跑不掉的。

“天色不早了,事情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便回吧。”魏宴安说着,便转身出了营房。而魏思看了看案上堆积如山的军务,又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快步跟了上去。

只剩下魏宣还在原地思考人生,新夫人看着脾气不是很好的,以后会不会没有好日子过了啊啊啊。

等魏宴安回到府上,谢姮已经在用晚膳了,他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笑着开口:“夫人,何不等等为夫?”

谢姮夹了一箸菜,冲着魏宴安轻轻一笑:“真是对不住,妾身平时用膳都这个时辰。不过,将军府上这么多美人,想必找个陪您用膳的不难。”

魏宴安示意侍女再上一副碗筷:“夫人为何这样想,为夫哪有时间陪她们用膳?”

谢姮扯了扯嘴角,并不接话,只是说道:“今日有一妾室出言不逊,妾身便略施惩戒。将军觉得如何?”

魏宴安听了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小事,夫人做主便好,谁对你不敬,发卖了便是。”

谢姮闻言心里却不见喜悦,暗想着这厮不仅庸俗好色,还薄情寡义。这深刻验证了,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时,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他是站在你的立场上。

魏思在一旁听得新奇,等到魏宴安用完晚膳,去书房的路上,他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主上何不告诉夫人,那些女子大多都是其他势力派来的细作或是用来讨好你的呢?留下她们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宴安轻抚下巴,缓声说道:“而且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瞪着人的时候尤为吸引心魂。

魏思:“......”

他看不出来哪里可爱,只是感觉夫人的阴阳怪气已经快冲破天际了。这对夫妻的情趣还真够别致的。

谢姮用过晚膳则开始打量房内的装橫,她是哪哪都不满意。可以说,整个魏府的布局构造,谢姮都看不上眼。但是她现在能够改变的也只有主院,剩下的,来日方长。

谢姮一通吩咐下去,让侍女把嫁妆里她喜欢的玉器古玩拿出来摆上了,又指挥着怎么摆放今日新购置的家具,并且把她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过几柱香的时间,房间便焕然一新了。从先前的古朴素净摇身一变为了雅致考究的风格。

等到魏宴安办完公事折回主院时,望着屋内来来去去的奴仆,眯了眯眼。

“站住”他沉声唤住一个侍女,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纸包:“这是什么?”侍女胆怯地小声回道:“这是夫人给的海棠花种,要奴婢明天去找人栽种。”

魏宴安一挥手,放那侍女去了。他抬步便往内屋走去,众人见他面色沉冷,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虽然夫人的话不能不听,可说到底这魏府还是将军做主。

只除了谢姮,她只稍稍看了魏宴安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让众人继续。

奴仆们面面相觑,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魏宴安发了话,他们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来还是将军的话才管用,我呢,是连这点东西都做不了主的”谢姮看着坐到她对面的魏宴安,不无讽刺地说道。

魏宴安冷沉着脸色,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谢姮,突然笑了:“自然不是,内院全凭夫人做主,谁敢不听你的话,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嘴上这样说的,眼底却一点温度也无。魏宴安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当谢姮改变了他居室的风格时,他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真实情绪,第一次对谢姮冷下了脸。

谢姮一时间被他的眼神所震慑,直到魏宴安大步离去,才回过了心神。是了,这才是真正的魏宴安,先前那个和她插科打诨的样子不过是伪装罢了。

谢姮于是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将原来的主人逼去了书房。可她没有意识到,她就像一只小兔误入了狼窝,还在狼窝里欢快地撒野闹腾,丝毫不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为。

书房外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着,“将军不是走了?怎么又回书房了?”“这谁知道,难道是和新进门的夫人吵架了?”

而书房内,魏宴安正在屏气凝神地练字。练字可以驱赶他内心的浮躁,收敛心性。不可否认,他是有点情绪失控,但这并不仅是对谢姮,更是对他自己。

接连几日,魏宴安都没有再来过主院。府上便流传出了些风言风语,都在私下议论新夫人未过门两日便失了宠,定是把握不住将军的心。

冬堇去厨房取桂花糕时,无意间听到了几耳朵,回来便愤愤不平地告诉了谢姮:“我真想撕烂她们的嘴,让她们胡说。”

谢姮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捻起了一块桂花糕。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流言,只要不传到她面前,她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正在这时,秋鹭带着白管家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沈家递上的拜帖”白管家苍老的双手拿着一个帖子,慈祥地笑着说道“那送帖的小厮说是表姑娘许久未见姨母,十分挂念。”

“沈家”谢姮念着这两个字,对着白管家说道:“白叔,表妹来访,我自是应该好好接待。可是若我没记错,那沈家可是远在江南。”

“确实如此”白管家点头说道:“那小厮说他骑快马来的,表姑娘也该就在这两日到了。”

白管家走后,谢姮抚摸着拜帖上金色的纹路,思念姨母?那可是从江南到幽州,横跨大半个晋朝,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日后,沈氏果然将谢姮唤去了她那里,她一向都当魏府没谢姮这个人。谢姮早就得到了消息,沈家表姑娘已经到了。

一进屋子,谢姮便注意到了坐在沈氏旁边的女子,她长着一张清纯的脸蛋,光是坐在那不讲话,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格外引人怜惜。

沈氏今天的心情瞧着很好,便是对着谢姮说话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这是你沈家表妹,令容,我娘家侄女,就交由你来招待了。”

谢姮微笑着答应:“母亲放心,儿媳已经准备好为表妹接风洗尘了。”闲聊了一番后,沈氏推说身体乏了,二人便退了出去。

“表妹这一路远道而来,可谓辛苦”谢姮与沈令容并排缓步走着,率先打开了话题。

沈令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也随之晃动了一下,她黄鹂般地声音里带着丝喜悦:“表嫂,我并不辛苦,因为终于可以见到思念已久的人了。”

“表妹竟是这样想的。只是相见不难,但想要长久的陪伴却并非易事。”谢姮望着池水中盛开的荷花,别有深意地说道。

沈令容的目光微微转向了谢姮,突然笑出了声:“这世上哪有什么难事,得不到想要的,不过是还不够努力罢了。”

谢姮也笑了:“是吗?什么能想得偿所愿,那付出的代价怕是不小。”说着,便停下脚步,吩咐侍女带沈令容去早已备好的院落。

她转头对着沈令容说道:“表妹,府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就不陪你过去了,晚宴的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沈令容眼里闪过一道幽光:“那自然,我自己就能去,便不耽搁表嫂的事了。”随后,她瞧着谢姮慢慢地走远了,才跟着侍女去了她所住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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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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