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姮回到了主院,让人去将魏思唤来,结果来的却是魏宣。
魏宣挠挠头,他知道夫人不喜他,可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夫人,魏思跟着主上去军师府了,你有什么事就吩咐小的,我一定给您办妥。”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立在一旁的冬堇也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
谢姮放下手中的算盘,对账的思路已经完全被魏宣打断了。她无奈地看了魏宣一眼,也不想和这种榆木脑袋计较。
只是对着魏宣说道:“我呢,是总也见不到将军一面的。可如今有一件事,不得不请示将军”顿了顿,谢姮才继续说着:“沈家表妹来访,我打算在大厅摆一桌宴席。想必将军也应当十分思念表妹,不知可否有时间前来?”
魏宣那平时闭塞的脑袋突然开了窍似的,他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夫人,主上最近确实是事务繁忙,所以没什么时间来看夫人。也是想把军务都处理完,好好陪陪夫人。你放心,事情我会转达给主上的。”
谢姮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挥挥手让魏宣出去,埋头继续对账。
“你说,她让我去参加接风宴”魏宴安刚回到书房,魏宣便将此事告诉了他。他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后对着魏宣道:“你去回夫人,我今晚有空就会去。”
其实他对那位表妹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五年前去江南的时候,只记得是个文静话不多的小女郎。
夜色来临地很快,当魏宴安到时,谢姮与沈令容正在说笑着。沈令容先看见了魏宴安,起身行礼,柔柔弱弱地唤了一声表哥。魏宴安只是略一点头,掀起衣摆坐到了谢姮身旁。
谢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调侃又像是在抱怨:“还是沈表妹面子大,能够让将军赏光来赴宴。”
魏宴安给自己斟了了一杯酒,略微凑近了谢姮,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几日不见,夫人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沈令容看着对面两人亲密的举动,乌黑的眼睛闪了闪,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这道芙圆豆腐色味俱佳,府上的大厨手艺真是精湛。”
闻言,谢姮身子略略后移,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玉蝶步摇,笑着接话:“这是我特意从谢府带来的厨师,常做我喜好的口味,只是不知道表妹是否喜欢?”
沈令容又夹了一箸豆腐,才慢悠悠地说道: “表嫂府上的厨师,厨艺自然是没得挑的,不过只吃这一种口味,迟早会腻,又哪里尝得出别的口味的好。”
谢姮也跟着夹了一箸豆腐,她放进了魏宴安的碗里:“表妹说的倒也不错,可这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吃多了,是很容易生病的。”
席散后,沈令容回到屋内,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喃喃自语:“我终于再见到表哥了,他还是一如初见般丰神俊朗。”
她脸上浮现出少女的娇羞,随即想到了什么,眼波一转又淡了下去:“只可惜,三个人的宴会,总还是扫兴的。”
而此时的魏府主院,谢姮卸下了妆,望着魏宴安开始赶人:“将军今日不去书房了?”谁知,魏宴安径直坐到了床边,露出一副很是疑惑的表情:“我不来,夫人不高兴;我来了,夫人要赶我走;这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谢姮带着点气性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这厮明知道她的意思,还这般装模作样。她不过是找借口嘲讽他罢了,谁要他真的留下?
谢姮越想越来气,一大屋子的妾室还不够,这又来个表妹。这处处留情的风流子,怎么就是她谢姮的夫君?
魏宴安听到一声脆响,俊美的脸庞难得地浮现出了笑意,他深邃的眼睛望着谢姮,仿佛能让人产生被爱的错觉。
“夫人放心,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话还是能算数的”说着便十分自觉地拿起了枕头,指了指外间:“今晚,我睡榻上。”
谢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但是心中却有一股难言的郁结,连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翌日,谢姮起身时,魏宴安早已走了。用过午膳后,大夫人柳氏便派人邀谢姮去她院中一趟。说起来,这柳氏也着实是个可怜人。
嫁来魏府还没多久,夫君就战死沙场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谢姮想着,便吩咐秋鹭去准备一份枣泥山药糕,这糕点甜而不腻,小孩子应该挺爱吃的。
走到垂花门时,谢姮看见白管家带人押着几个侍女,便唤住了他们,开口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她们是犯了什么错?”
“夫人,将军说她们以下犯上,不尊礼法,让我把她们发卖了”白管家虽觉她们有错,但还是面露不忍之情,这人上了年纪心就软些了。
谢姮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那些说她失宠,握不住夫君心的话,大概就是这几个侍女传的。她本不欲干涉魏宴安的决定,何况这几人还得罪了她,可侍女们低低的哀泣却不断传入了耳里,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谢姮停下脚步,对着白管家轻声说道:“白叔,虽然她们有错,但发卖了确实也可怜。不如便罚去做粗活吧,也好以儆效尤,让其他人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白叔忙不迭地点头,等到谢姮走后,才肃着声音训诫着那几个侍女:“你们呀,真是胆大妄为。将军的家规你们是清楚的,也敢私下里议论主子。好在夫人宅心仁厚,菩萨心肠,饶了你们这一回。日后,可别再犯了。”几个侍女皆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等到谢姮到的时候,发现沈令容也在。柳轻眉正在和沈令容寒暄,看见谢姮来了,便朝她走了过去,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你来得正巧,刚好令容表妹也才来。”谢姮知道这是柳轻眉在解释,不是她邀请沈令容来的。
谢姮轻轻地回握了她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朝房间四下一打量,笑着开口:“伯邑怎么不在?我今日特地给他带了些糕点过来,想着他应该爱吃。”
提起儿子,柳轻眉语气里含着宠溺的意味:“他呀,闹着要学骑马,找二叔的随从带他去了。”说着,便拉着谢姮坐了下来。
沈令容和谢姮目光对视了一瞬,朝着对方笑笑,然后又很快地移开了。
柳轻眉从侍女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并未打开而是直接交给了谢姮:“弟妹,这里面是魏家的族谱,先前忘记给你了。”
谢姮接过,递给了秋鹭保管。三人又闲聊了一阵,正当谢姮想要起身告辞时,魏伯邑回来了。
他小小年纪,便十分知礼,恭敬地给谢姮和沈令容问了好,再乖乖地叫母亲。
柳轻眉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疼爱地问道:“玩得开心吗?”“嗯!”魏伯邑点点头,高兴地说道:“我以后要像叔父一样,做一个常胜将军”提到叔父时他的眼睛就像会发光似的,亮晶晶的。
柳轻眉闻言却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厉声说道:“四书五经读了吗?夫子给你布置的功课写了吗?你有什么本事去做将军?”
谢姮瞧着魏伯邑快被训哭了的样子,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将魏伯邑轻轻拉到一边,柔声安慰着柳轻眉。
谢姮猜想,柳轻眉大抵是不愿儿子再上战场。不过这也能理解,没有哪个爱孩子的母亲舍得让儿子去战场拼杀,哪怕是能光宗耀祖。
她打开了食盒,取出了那碟枣泥糕,招呼着魏伯邑来吃。小孩子就是这点好,给点甜头,先前挨的骂就给忘了,立刻就破涕为笑了。
“婶婶,这个枣泥糕真好吃,和府上以前做的都不一样。”魏伯邑瞪大了眼睛,十足可爱。
谢姮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擦了擦他嘴角的残渣,轻笑道:“这是婶婶院里的厨师做的,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就多送点来。”
魏伯邑欢呼起来,柳轻眉一脸为难的样子:“怎么好如此麻烦弟妹呢?”
谢姮摇摇头,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也是她这个做婶婶的一点心意。柳轻眉便也不再推辞了,这些年,她是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儿子身上,只要魏伯邑不说要当什么将军,她是什么都顺着他的。
可没有人注意到,沈令容盯着那一碟糕点,目光闪了闪。
入夜,魏宴安照例是从书房回到了主院,当他还是拿了那个枕头往外走去时,谢姮唤住了他:“你不要去外间睡了”迟疑片刻,又补充道:“就在这睡吧,反正床那么大,也挤不着你。”
魏宴安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把枕头放了回去,人也躺了上去,从怀里摸出一本兵书看着。谢姮却坐在靠窗的小榻上,暗暗懊恼自己的多嘴。
干嘛要让他留下来?算了,只不过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但他回主院是不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呢?谢姮不停地胡思乱想着。
“我说,夫人是想在那里待一晚上,坐到天亮吗?”谢姮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魏宴安已经放下了兵书,正目不转睛地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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