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货物实在太多了,光地下室根本放不下,许多货物不得不先垒在地下室外头,用防雨布遮盖。
足足一卡车多的东西都得由我一个人搬运,我爸妈都担心极了,生怕我累着或者受伤。
不过我告诉他们不用在意,石门开启时候时间是完全静止的,我可以慢慢吞吞的蚂蚁搬家,就算搬到天荒地老也只是现实中一瞬间的事情。
月底古朴的石门在院子里开启,世界变成纯粹灰白两色,我活动筋骨推着小推车开始自己的“工作”。
其实也不麻烦,六七十斤左右的蔬菜大米我就能控制着它飞起来自己躺到小推车里头,像盐袋子那种一袋一百斤的也行,在我认知里盐跟石头没什么区别,我控制石头的上限目前大概两百斤左右,集中注意力带上手势,我能同时让两袋粗盐飞起来。
一箱箱生活用品最先搬运完毕,随后就是衣服和鞋袜,这些尾货数量相当可观,虽然质量相比起我日常使用的要差很多,但比上河村那些堪称“野人”的家伙们手艺要好上千万倍。
蔬菜是最后才搬运的,静止的时间里似乎我也没有疲劳和饥饿之类的感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一车车搬运、卸货,直到最后一波东西都存放好,我才伸手抹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让石门关闭。
第二天一大早,我屋前覆盖着防雨布的大堆东西就让不少村名惊奇,放阿福和阿娜在外头巡逻,我召集村民,告诉他们今天不用去砌墙,要全力配合我制作咸菜。
我带过来整整十吨大白菜,还有一吨白萝卜和土豆,这些蔬菜跨过石门就已经彻底死亡了,没包保鲜膜的蔬菜没办法长时间存放,必须尽快处理成耐存放的腌酸菜。
往年冬天的时候我家也会买大白菜做一些酸菜,做酸菜的工序我参与过,我觉得这边世界的菌群种类跟另一个世界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酸菜应该也能制作成功。
光带大白菜过来肯定没法做酸菜,这次被带来的物资里就有两口农村做宴席才会用到的大铁锅。
大铁锅重量惊人,不靠能力我自己都搬不动,这一口铁锅就能轻轻松松煮五十斤以上的大白菜,成年人可以坐在里头洗澡。
大白菜要先洗掉泥沙,然后放进大锅里煮熟,随后放到凉水里降温之后用手捏成团,挤去多余水分,舒展开来涂抹上盐,一层层放到腌菜用的大缸里,最后还要压上腌菜石头,盖上盖子。
腌渍的白菜里水分会在后期析出,酸菜一定要都泡在水面以下,所以才需要压菜石防止酸菜飘起来。
村里不会有陶缸,但我用岩石制作大缸的速度也丝毫不慢,首先用石头垒起两个炉灶,由我用超能力塑造成标准结实的灶台,搭起棚子防雨,放了大锅添加木头生火烧水,上河村做酸菜的“大业”就热火朝天搞起来。
村里没人见过如此多蔬菜,白白胖胖的大白菜太好看了,比他们所见过的任何野菜都要肥美,成堆码放的大白菜展现在那里,他们都看傻了。
早起天阴,做了遮雨棚真是明智的决定,还不到中午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但不影响我们做酸菜。
遮雨棚的支架是六根沉进地面的树干,树干上面顶着岩石构造成的薄壳穹顶,有点像鸡蛋,撑开的面积足有二十平方以上,把下面两个并排的灶台遮盖得严严实实。
水用的是水塔里静置过的清水,大白菜先经过简单清洗然后放进沸腾的锅中,用铁叉小心搅拌,等开始软烂就被人操着铁叉七手八脚捞出来。
铁锅旁边是装满了清水的长方形石槽,这个石槽专门用来淘洗滚烫的大白菜,给菜降温,进一步搓洗的柔软大白菜被捞起来用力挤去多余水份捏成一团,然后被放到光滑的石板上,等着被舒展开来拌了盐一层层放进石缸里头。
拌盐这一步由戴着橡胶手套的村民操作,虽然我爸妈说他们以前做咸菜都没人戴手套的,但我还是觉得让他们戴了手套更好,卫生是一方面,最要紧的是别因为长时间接触食盐而伤了手,他们的手本来就因为艰难的生活而粗糙不堪,因为我省十几二十块钱而让一个壮劳动力的手受伤,完全得不偿失。
雨丝一直在飘,遮雨棚下的村民们各有分工干得热火朝天。
他们使用的铁桶、铁锅还有灶具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如果不看这些人身上奇形怪状的衣服,还有他的面孔,你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在这个世界。
做酸菜的工序并不复杂,头两回还要我在旁边帮忙,第三第四缸他们就比较熟悉了,我只在一边指挥,到后来连指挥都不用了,只用在旁边监督一些细节,而他们做得越来越顺手,速度也大大加快。
并不是所有白菜都得做成酸菜,今天大家的中午饭就是土豆白菜炖肉配白米饭,村民们吃得狼吞虎咽,小孩子几乎要把水晶勺子都给吞下去。
村里没多少肉,他们吃的肉是我从对面世界跟大白菜一起带过来的猪肉,肥美细腻的口感还有香气是他们所从未体会过的,有的老太太吃着吃着就哭了,她说如果她的儿子还活着,能吃到这样好吃的饭,一定也会特别开心。
老太太的话让好多人都抹起眼泪,现在上河村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家当初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初祖祖辈辈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芦河村的两个年轻人更是吃到一半跑过来跪着要舔我的鞋表示感谢,又到了我们芦河村经典的“大礼”时间。
我这都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以前是反感和讨厌,后来是抗拒,到现在已经是哭笑不得。
跟他们一起久了,多少也能了解他们的心情,这些死心眼的泥腿子只觉得唯有这种方式才能表达自己心中无限的感激之情,他们觉得这是很崇高的礼仪,丝毫不觉得有作践自己,我拒绝他们是对他们信仰的践踏。
我是真的很想再一次拒绝他们,甚至还想把他们说教一顿,告诉他们人的尊严、平等、自由、和谐之类的概念,可我又不想把这顿饭给毁了,所以我用干净的布擦了鞋子,然后硬着头皮让他们行“芦河村大礼”。
我到底是没法接受别人给我双膝跪地,所以跟他们商量了下,他们单膝行不行,优雅点。
单膝跪地就可以了,双膝实在是……
我还真不知道“芦村大礼”这玩意还有固定的标准姿势和流程,不过我愿意配合已经让两个哥们喜出望外,表示可以迁就我的感受。
我也不好意思站着让别人跪我面前,所以弄了个小石凳坐着,别扭地把脚微微伸出去。
我们周围围满了人,饭都不吃了就来看热闹,而且一言不发,没人调笑或者说悄悄话,整个场面还挺肃穆。
被别人单膝跪在面前的时候我脑子古怪极了,恍惚间觉得那哥们从兜里掏出来个戒指就要向我求婚。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说着诸如感谢我给芦河村带来安宁和繁荣、感谢我拯救了他的性命,感谢我带他来上河村,过上现在这样生活之类的话,他说他向拉唬起誓,将此生不娶,誓死追随凯因老爷的脚步,随时准备为凯因老爷献出生命balabala……
一大通废话说完,这哥们低下头,捧起我右脚傻看了大概两三秒,亲到了我没有袜子的脚踝处。
哥我伸出的是左脚好吗?而且你不是该亲鞋吗?干嘛亲我脚踝啊,眼瘸?
而且你刚是跟谁起誓的,拉唬?你跟吃人的怪兽起誓,你他妈这誓言保真吗?还终生不娶……不会是套路话吧?
“芦村大礼”就这?就这??
我也来不及吐槽,这哥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退下,另一个哥们也红着脸“扑通!”双膝跪到我面前,看到我诧异的表情才赶紧起身换成单膝,大着嗓门嚷嚷起跟刚才那套类似的话,除了感谢之外还有向“溺女”起誓,此生不娶,以后就追随凯因老爷左右,时刻准备着为凯因老爷献出生命。
看样子是套话了,哼哼。心里嗤笑一声‘不过如此’,然后看着这哥们小心翼翼端起我右脚,端详了下,大着胆子把我袜子往下褪了些,亲到脚背上,然后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退下。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干嘛羡慕地看他?他是吃亏的人好吗?
我的“狗腿子”侯赛因也在人群里,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简直生动极了,活像马上就要找刚才的两个哥们单挑,差点把我逗笑。
再一转头,见我儿子被小拉米拉着手站在小拉米妈妈身边看我,顿时一阵头晕,我怎么刚才就没遮王杰瑞眼睛。
他看到老爸大庭广众干这种奇怪的事情,这是多坏的示范啊。
闹剧平息,我用非常严肃的表情把其他那些跃跃欲试的混账都给压制下去,轰泥腿子们赶紧吃饭,饭都快凉了。
真要命,希望以后别再有这种事情了,我是真的接受不了这里的好多习俗,我到现在都没法想象别人跪地舔我鞋子的模样,更无法接受以后自己要去舔别人的鞋子,谁想要我舔鞋子,我就要他的命!
回想起当初刚加入芦河村见到有人因为嘉勒老头救了他家人而跪地舔老头破烂的草鞋我就险些吐出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同流合污的一天。
等我他妈以后夺权做了村长,第一个就废除这些混账规矩。
我带来的猪肉并不多,其余包着保鲜膜的都是自己享用的存货,不过我给他们带了足足五大搪瓷盆的猪油,这五大盆猪油供本月里给筑墙的人做饭使用,有猪油,做大白菜和土豆还有参薯的时候味道就会好很多,他们甚至可以用这两口大铁锅来炒菜。
上河村这种穷乡僻壤,村民们世世代代靠吃参薯和野菜过活,偶尔能吃吃肉已经无比幸福,肚子里普遍缺乏油水,这喷香的猪肉对他们的吸引力简直超越一切,几个老汉饿死鬼投胎似吃得走不动路,跟我嚷嚷着说已经实现了这辈子活在世上的最大愿望,我就是现在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眨眼。
“我干嘛要你们去死?”我哭笑不得:“好好休息,下午还有好多活要干呢,以后日子只会更好,生命是很珍贵的,别总想着要去死。”
老汉们又是一阵感动。
“舔鞋游戏”已经被叫停,老汉们也只能说说这种话来表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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