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余生同往[番外]

冰天雪地之间,潭寻深一身藏青暗纹锦服,披一件玄色织金狐裘斗篷,威风凌凌,轩然霞举。停虚着一身云水蓝银丝纹边缎袍,茶白色云纹狐裘斗篷披在外,清新俊逸,神采非凡。傅崖看着徐步走在雪白天地间的两人,忽然觉得眼前场景好似在哪里见过。一番思索后想起两年前庄主和默真大侠并肩走在洛城街道上的情景。那时,自己还在心中为停虚叹惋。如今,依旧是并肩,但庄主身边的人已经是停虚。如此想着,傅崖抬头又看了看那两道身影,只觉得虽同是并肩,但眼前景和当日景却好像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无非是两个人紧握的手,紧并的肩,以及潭寻深时不时看向停虚的满是爱惜的目光。

潭寻深和停虚就这么并肩慢慢地走着。飘雪落在两人发上,一片,又一片…雪不大,但渐渐的也将两个人的发丝染了一抹白。

潭寻深拉了拉停虚的斗篷,将人裹得又严实了一点。抬头看见停虚发丝上的雪,伸手就想给人弹弹,却被停虚拉住了手。

“你的头发上也有雪,也白了。”

“呃?”

“这样,像不像共白头?”停虚浅浅地笑看着潭寻深的眼睛。

潭寻深一时无言,也看着停虚,随后将人拉进怀中紧紧地抱住,微微弯腰将自己的头抵在停虚肩上,万般依赖。

“不像,不像。你要和我一辈子才是共白头。”

“好。”

好,那就一辈子。

两人缓步走着,忽然一阵花香袭来,清香的仿佛令人心都澄净了。

“好香。”

“什么?”

“有什么东西好香。梅花!是梅花!山庄里有梅花?!在哪儿?”

停虚很是惊喜。在昆仑时,一到腊月,雪覆天地,昆仑便会被清冷幽香的腊梅熏染的比平时更淡雅几分。离开昆仑的这许多年,停虚时不时会想起那满山香气。可转头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那雪中腊梅,闻不到那浸雪清香,就觉得可惜。方才在古蔺山庄闻到那缕香气的时候,停虚便觉得有几分熟悉。反应过来是梅花之后,更是欢喜。虽然比不上昆仑的遍山幽香,却也有慰人之感。

“……有。你想看?”

“嗯!”

停虚看向潭寻深的眸子里闪着晚夜星辰般的光芒,满是期待。这让潭寻深如何招架的住?只是那处,自己也多年未曾去过了。罢了。终究不忍心拂了眼前人儿的满心欢喜。

“同我来。”

潭寻深拉起停虚的手,缓步走至一处。

停虚抬头。只见石壁上秀雅的镌刻着“景园”二字。

“庄中原来有这么精致的园林,我竟一直不知。”

“从来便有…”潭寻深顿了顿“我也许久不曾来了。”

“嗯?”停虚不解。

“少年时,师父便是在此教我的剑义。这里的一石一木,都曾是我练剑的靶子。师父极爱这些花木每每我将花枝打的零落可怜,都会受到师父的‘惩戒’……自师父走后,我便再没来过了。”

停虚听闻这样一番话。顿感自己冒失了。这里处处都是潭寻深彼时的欢乐,可如今物是人非,再看眼前景,满是伤心情。

“对不起。”犹豫许久,停虚也只得道声抱歉。

潭寻深听见这句抱歉,歪了歪头看着停虚,用温柔无边的声音道,

“停虚。无需抱歉。若你为自己进了这景园而心怀歉意,从此再不入这园子,那这景园再美也无用处了。今日与你再踏进此处,我才知道:人若是永远困顿于故人旧事,那此生只会徒增更多憾事。师父若是泉下知晓我如此,必然觉得我不成大器。多年后我垂垂老矣,回首往事,亦会觉得自己愚笨。所以,停虚啊,不要抱歉。我真的感谢最后你留在了我的身边,今日与我再赏这园中景色。停虚啊,我真的爱你,也真的感谢你。”

停虚啊!我真的感谢你!感谢你还愿意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感谢你让我知晓往事若不堪,那便不回首;感谢你陪我共渡当下,余生同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停虚啊!我真的爱你!

“好。”潭寻深的一番肺腑之言,停虚接受了。

两个人执手漫步在园中。

“你刚刚说受到前辈的惩戒。如何惩戒的?”

停虚觉得潭寻深这样的人,文可书,武可剑。与他而言,何事能算是惩戒呢?

“罚我作画。”

“作画?”

“嗯。”

“那如何算是惩戒呢?”

“我从小写得了字,舞得了剑,弹得了琴,偏不喜作画。”

“为何?”

“我不解为何要习画术。眼前的天地草木,我既已见得,便入我心中。为何要劳时费力用笔墨将其摹在纸上?要说是为将眼前景致传与他人。可纵使各人所见相同,所得却各异。若我满心欢喜将所喜之物示于他人,得到的却是了了敷衍之句,岂不是自讨没趣。若是说留作日后自赏。纵然还是当时人,可时境不同,心境亦不同,观之所得也迥然。或当日喜,今日悲。如此种种,我画它作何?”

停虚听潭寻深说完,默然的走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拉下身边的一枝梅花,想到刚刚潭寻深说潭莫前辈爱惜花木,所以只是拉着,并未折断。转头看着潭寻深说,

“真是可惜。很想看看年少的阿深眼中的景物呢。”

潭寻深一怔。而后走到停虚身边,折下停虚手中的那枝梅花,送给停虚拿着。

停虚没有料到潭寻深会如此随意地就把那花折了下来,慌忙开口,

“你如此折花,前辈若是知道,岂不生气?没了惩戒,你就这般随意了?”

“师父不会的。他老人家只是不想我无故残害花木。他既同我说过龙骨扇中秘宝可赠心中人,那这梅花如何不可?况且‘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花开得正好,恰配我心中良人。”

停虚听完,忽然将手中花掐下几朵,扶着潭寻深的肩,踮脚够着将花一朵朵别在了潭寻深的发冠上。

潭寻深顺势低头,虽不解停虚何意,却也任停虚别上花。待停虚别好,看着停虚,用目光询问着。

停虚看着潭寻深,噗嗤一声笑出声,捂嘴笑道“恰配我心中良人。”

潭寻深听如此,知道眼前人是在取笑自己,不禁也笑了。

“好啊,停虚。你拿我的字字肺腑取笑我。”

说着,就伸手要去搂停虚的腰。停虚边笑,边闪身跑开了。潭寻深也笑着抬脚跟上。

漫天飘雪,梅香盈园。一白一黑,一前一后。

潭寻深怎么可能追不上停虚呢?只是既然他乐得开心,那就如他心意的陪着他玩闹吧。

闹了一会儿,潭寻深念及天寒,停虚不胜寒气,就把停虚捞进了怀里。

“不许笑了。我说的都是真心。”潭寻深嗔怪道。

停虚在潭寻深怀中转了个身将头贴在潭寻深胸膛上,仿佛在听着潭寻深的心一样,又伸手抚上那颗心,开口说道,

“并非取笑。我亦真心。”

“好好。”

“阿深你戴花,很好看。”说完停虚又笑了。在潭寻深怀里咯咯的笑着。

潭寻深佯装气恼,一下把停虚抱起,抱到不远处一个亭子里坐下。停虚惊呼一瞬,就被潭寻深搂着肩膀的那只手按着,把脑袋往怀里揉。其实停虚以为潭寻深会亲上来,没想到潭寻深竟然是这样的动作。就好像护崽的大猫将自己的幼猫往肚皮下面搂一样,万般爱惜。

潭寻深自己也弯了腰,将自己的头在停虚脸上蹭着。两个人都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同时深知,此时此刻,对方的那颗心也在为自己跳动。

终于,潭寻深从停虚怀中抬起了头,却又一次低了下去,只是这次,潭寻深是冲着停虚怀里那枝梅花去的。

只见潭寻深张嘴咬下一朵梅花,衔在唇间,然后贴上停虚的唇。

停虚惊讶睁大了双眼。潭寻深实在是爱的让人难以招架。

一时间,花朵在两人口舌中辗转,梅花的香气沁满两人的口腔,仿佛都拂过心脾。

等潭寻深和停虚都气喘吁吁的分开,梅花早已没了形迹,或许是在交缠中被搅碎,又被两人吞咽了下去。此时只有两个人呼出的气息中带着的梅花香气在证实着刚刚那朵梅花的存在,也证实着两人在纯白天地中的情意。

“走吧,回去咯。”潭寻深放下停虚,拉着人走着。

“干嘛去?”

“带你去看我的画。”

“你的画?”

“师父罚我画的那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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