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
郁明天听到周末就要回去,脑袋耷拉下来,不吭声了。
挂了电话,闵晨端来果盘,郁明天叉了块橙子塞进嘴里慢慢嚼着。陈凤莲换了身睡衣,露出一双纤长的小腿,“你还没跟小姨说,为啥突然跑出来呀?”
郁明天不想说,但四只眼睛一起看他,他哼哼两声,“我想组乐队,妈妈不同意。”
陈、闵二人相顾无言。
——
回到安县时接近凌晨,喜客来饭店门口出来一伙东倒西歪的醉汉,停在路边的一辆东风货车打了双闪,下来一个疲惫的男人。
“诶,小仙嘛这不是。”醉汉其一经过男人时喊道,“今晚去谁家了?”
郑睡仙叼了根烟,没地方啐他一口,摆手道:“去你妈家了,赶紧回家看看吧。”
“我操……”醉醺醺的男人就要冲上来,被身旁的同伴拉住,“行了,少说两句,喝点猫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一行人骂骂咧咧离开,郑睡仙站在电线杆下,身影隐入黑夜。路灯半死不活地亮着,野狗沿街搜寻今晚的口粮。烟头丢在地上,黄狗凑来嗅嗅,抬脚离开时郑睡仙脚上一热,这公狗竟在电线杆子边抬腿就尿,直直地浇了他一裤腿。
“狗东西!”郑睡仙呵斥一声,直觉晦气,匆匆两步跑进院里,拧开水龙头哗哗放水。邻居听见声响披衣起身,扒着窗户招呼:“是小郑吗?”
“啊,王姨,吵着您了吧。”皮鞋进了水,踩在地上咯吱咯吱,郑睡仙跺跺脚,抖落抖落裤腿。王姨嘱咐,“院门关严实没?”
“关了。”郑睡仙冲了把脸,夹着公文包进门,“您早点睡。”
王姨合了窗,郑睡仙关了门。
离开时没锁门,屋里进了猫,到处乱糟糟的,报纸闲书都遭了毒手。郑睡仙无暇管这些,他躺倒在躺椅上休憩,手指在盒子里点来点去,选了张蕾欧娜的碟。抬手够CD机时才发现留在机子顶上的纸条,它在猫爪下捡回一条命,留下的字迹工工整整。
——
“怎么来了?”小院里,槐树下,沈奉今往杯子里倒了点开水涮涮,放了几片茶叶给来人冲了杯淡茶。郑睡仙挥挥手,“行了别忙活了,不渴。”
他掏出二百块钱撂桌上,“别推脱,不是我给的。”
沈奉今神色淡漠,垂下的长睫微微扇动,他只一味倒水泡茶,没去理那二百块钱。
郑睡仙说:“不是,钱都不稀罕了?”
他拍了张纸条,“哝,你那小朋友留的。”
纸条上的字迹算不上好看,跟小学生写的似得,沈奉今拿起来,视线在“沈凤金”上停留。郑睡仙笑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改的名?”
“汇款便好,不用专门跑一趟。”
郑睡仙嘶溜嘶溜喝水,“真烫啊我去!没有,不是专门给你跑的,我打算往这边跑货呢。”
他嫌热,脱了外套搭在腿上,“我一初中同学家要开超市,前两天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来送货,我觉得反正都是跑,也不计较送什么了。”
沈奉今点头,郑睡仙扒拉一下口袋,掏出一包糖,“稀罕货,巧克力的呢,留着吃。”
沈奉今摇头,他不爱吃甜的,郑睡仙道:“那就留着送人,我走了啊。”
他匆匆离开,桌上留下一包太妃糖。
次日,天色大晴,日光落不到昏暗的墙角小巷,赤膊纹身的社会青年三两结伴走出,天光照亮他们背上青龙白虎的纹身和指虎上淋漓的血迹。
“沈哥,走吗?”
单手插兜的高瘦少年示意他们先走,待人走尽后他掏出几张劣质掉渣的黄色卫生纸递给墙角瑟缩的矮瘦男人。男人遍体鳞伤,没接他的纸,只一味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没钱,真没钱啊!”
沈不再多嘴,他拿纸擦了擦自己已经无比洁净的指尖,点了根烟,在出了巷子的转角处慢慢抽着,烟雾缭绕间,一人噼里啪啦地滚入他的视线。
沈奉今淡漠地扫过他毛茸茸的头顶,芙蓉玉面胭脂唇,平淡无波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郁明天身上这身眼熟的校服上。
补原版:三天后,远在宣城的沈奉今收到一笔汇款,郑睡仙打来电话:“啥时候改的名啊?”
“什么?”
“凤凰的凤?金子的金?”
沈奉今不说话,郑睡仙哈哈大笑。
拿着数额翻了倍的汇款单,身着校服的高瘦少年走出邮局,出门时工作人员抬头活动酸涩的脖子,多看了一眼这位背后印着“宣城一中”字样的少年人。
“现在的小孩长这么好吗?”
同事翻了页文件,回道:“我也看见了,确实长得不错,个子也高。”
“哪呢?哪呢?”局里的年轻小姑娘凑上来,要大姐指给她看,“喏,就那个。”
隔着窗子和玻璃门,塑料卷帘外是撞作一团的两个人,抬起头来长得各有妙处,一冷一热,一高一矮,着实养眼。
“哪个啊?”
“不就那个吗?”大姐也去看,“哟,咋还凑一对了。”
凑一对的两人正一站一躺,躺着的那个哎哟哎哟叫唤,此人一贯奉行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会儿的原则,湛蓝的天空点缀几朵白花花的云彩,直到冷脸背包的少年闯入他的视线,这才喊道,“……沈凤金?!”
那人声调急转直上,也不疼了,手撑着硬邦邦的水泥地就坐起来,不顾娇嫩的手心是否硌到了碎石子,他又惊又喜,“真的是你?”
沈老师成年了,未成年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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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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