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让你再跑了。” 林霁禾攥紧拳头,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就往总教官的方向跑,连李岁屿在后面喊 “别去” 都没听见。她跑得太急,路过操场边的灌木丛时,裤脚被勾破了个小口,小腿也被划伤了,渗出血珠,却顾不上疼 —— 她只知道,不能让他再跑了,哪怕是跟他一起罚,也比看着他难受好。
可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总教官面前,双手撑着膝盖,话都说不完整时,得到的却是一句让她心慌又有点哭笑不得的话:“小姑娘,你这身高,不用梯子能翻过去基地的墙?你现在翻一个我看看,要是能翻过去,我就免了他的罚。”
“我……” 林霁禾卡壳了,脸瞬间红透 —— 基地的墙有两米多高,她连跳起来都够不到顶,更别说翻过去了。
“而且你打算编什么理由?” 总教官挑眉,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敲了敲手心,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说你半夜出去找吃的?可你寝室里藏的饼干、巧克力,昨天查寝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够你吃三天的。”
被戳中心事,林霁禾的脸更红了,从耳朵尖烫到脖子根,连说话都结巴了:“我…… 我就是想帮他分担,是我让他去买吃的,不能让他一个人罚。”
“行了,我知道你想替他分担。” 总教官打断她,语气软了点,“但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帮的,得用对方法。他既然敢站出来,就说明他担得起这个罚,你要是真关心他,就去医务室给他拿点葡萄糖,别在这儿添乱。”
“我不是……” 林霁禾想反驳,说她跟李岁屿只是发小,可看着总教官那副 “我懂” 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她走到跑道边时,李岁屿已经跑完了第八圈,正靠在香樟树下休息,张伟在旁边给他递水。看到林霁禾过来,张伟识趣地说:“我去给你拿点纸巾,你们聊。”
“你去找总教官了?” 李岁屿问,声音还是有点哑,却没怪她的意思。
林霁禾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 —— 是早上唐书萱给的,她没舍得吃,现在糖纸都被攥皱了,“总教官说…… 说我翻不过去墙,还说我藏了零食。”
李岁屿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点汗,却很温柔:“傻不傻?我又不是扛不住,二十圈而已,跑完就没事了。”
“可是你低血糖。” 林霁禾把橘子糖递给他,“你含着吧,甜的,能缓解低血糖。”
李岁屿接过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眼睛亮了点:“还是橘子味的,跟小时候你给我的那颗一样甜。”
林霁禾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发烧,她偷偷把妈妈给的橘子糖塞给他,说 “吃了糖病就好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下午训练结束后,李岁屿终于跑完了二十圈,脸色苍白得吓人,连站都站不稳,张伟扶着他才没摔倒。林霁禾赶紧跑过去,把提前准备好的葡萄糖水递给他:“快喝了,补充点糖分。”
李岁屿喝着葡萄糖水,忽然说:“晚上我写检讨,你帮我抄一遍吧,我手酸得握不住笔。”
“好。” 林霁禾点点头,心里却甜丝丝的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让她帮忙,不是嘴硬的 “顺便”,也不是毒舌的 “你欠我的”。
傍晚的时候,李岁屿突然晕了过去,张伟吓得赶紧喊教官,把他送到了医务室。林霁禾听到消息时,正在寝室里整理东西,手里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往医务室跑。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林霁禾轻轻推开,就看到李岁屿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滴答声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却带着点橘子糖的甜意,是刚才含过糖的缘故。
护士正在收拾东西,见她进来,小声说:“他就是低血糖加中暑,输点葡萄糖就好了,刚才醒过一次,又睡了。你要是有糖,等他醒了给他含一颗,能舒服点。”
林霁禾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小时候他蹲在台阶上,睫毛在脸上投的影子,软乎乎的。
她忽然想起昨晚那篇英文检讨,其实她偷偷改了一句,把 “I'm sorry for troubling you” 改成了 “I'm glad you troubled for me”,只是没敢告诉他。现在她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小声嘀咕:“其实百度翻译没骗我,你是挺帅的…… 就是脾气差了点,还爱逞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还有点朦胧,像蒙着层雾,却准确地锁定了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来了。”
“嗯。” 林霁禾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过脸,怕他看见她红了的眼眶,“护士说你低血糖,我这儿有颗橘子糖,等你输完液再吃。”
“不用等。” 李岁屿伸出没扎针的手,拉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带着点输液后的凉意,力度却很轻,怕弄疼她,“陪我一会儿,别走开,我有点晕。”
林霁禾愣在原地,看着他苍白却认真的脸,忽然觉得这闷热的夏天也没那么难熬了。掌心传来的温度,比昨晚的鲜虾面还暖,比口袋里的橘子糖还甜。她想起总教官说的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帮的”,原来有些心思,早就藏在他递水的动作里,藏在替她扛事的担当里,藏在九年的吵吵闹闹里,藏在那颗从童年甜到现在的橘子糖里。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霁禾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点减少,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的结尾,比任何一颗糖都甜 —— 也许,有些吵闹了九年的关系,是时候换种方式继续了。比如,下次饿肚子,她可以提前在书包里藏好零食,不用等他翻墙;比如,那篇改了的英文检讨,她可以亲口读给他听;比如,那颗橘子糖的甜味,她可以跟他一起尝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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