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的脸有点发烫，赶紧把目光移开，假装看远处的旗杆，旗杆上的五星红旗飘得很轻：“谁看他了，我就是看看风景，这基地的树长得还挺好看的，比我们小区的香樟树高多了。”
“得了吧，” 陈琳笑得不怀好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看，屏幕亮度调得很低，怕被教官发现，“我都看见你看了好几分钟了，眼睛都没眨一下。对了，你知道吗？李岁屿现在更火了，学校论坛上全是讨论他翻墙的帖子，都快成‘军训男神’了，还有人给他建了个粉丝群，叫‘岁屿后援会’，笑死我了。”
“翻墙有什么好讨论的？又不是什么光荣事，怎么还翻出粉丝了？” 林霁禾不解，凑过去看手机屏幕，手指不小心碰到陈琳的手指，有点凉。
“重点不是翻墙，是‘又帅又敢翻墙，还敢站出来担责’，” 陈琳指着评论念，声音压得很低，“你看这条，‘好野啊，我喜欢，这才是高中生该有的样子，比那些只会装乖的男生有意思多了’，还有这条，‘他站出来承认的时候，我心跳都快了，太有担当了，谁有他的微信，求推！’，简直离谱，翻墙还翻出崇拜者了。”
林霁禾看着那些花痴评论，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像吃了颗没化的糖，卡在喉咙里，甜得发腻又咽不下去。她想起昨天李岁屿翻墙给她送吃的，想起他替她担责跑圈，想起他偷偷给她贴创可贴，这些明明都是只属于她的小秘密，现在却被这么多人看到，心里有点慌，又有点生气 —— 好像自己藏了很久的宝贝，突然被别人发现了。
她正想把手机还给陈琳，就感觉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力道很轻，像羽毛挠了下，痒痒的。
回头一看，是班里一个很腼腆的女生，叫苏晓，短发齐肩，发尾有点卷，说话细声细气的，像怕吓到人。她手里还攥着个笔记本，封面是粉色的，印着只小熊，手指把笔记本的边角都捏得皱了：“林霁禾，你…… 你认识李岁屿吗？我听陈琳说，你们是一个小区的，关系很好。”
林霁禾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糖纸，把糖纸都抠破了个小口：“认识，怎么了？”
苏晓的脸瞬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连耳朵尖都红了，她憋了半天才说：“我…… 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你能帮我问问吗？我…… 我就是想跟他请教一下数学题，他成绩那么好，我数学总考不好，想让他给我讲点解题技巧，没有别的意思。”
林霁禾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 她知道李岁屿肯定不会加，他连唐书萱的好友都删了，更别说不熟的苏晓了；可她又怕伤了苏晓的面子，苏晓平时很安静，没跟人红过脸，要是直接拒绝，她肯定会难过。
就在这时，唐书萱忽然 “腾” 地站起来，嗓门洪亮，整个树荫下的人都能听见，连不远处的教官都往这边看了一眼：“姐妹，听我一句劝，别要！真的别要！”
苏晓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笔记本都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抱住笔记本，有点无措地看着唐书萱：“我……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没说错，是那主儿太离谱！” 唐书萱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语气苦口婆心，像个劝诫晚辈的居委会大妈，“那李岁屿是块捂不热的冰，除了脸能看，简直一无是处！脾气差，说话毒，还特别自恋，你跟他说三句话，他能怼得你说不出话来！我上次加他好友，就说了句‘想跟你请教问题’，他直接回我‘不想认识’，还把我删了！你要是加了他，保准没两句就被他气哭，我就是前车之鉴，听我的，别凑上去自讨苦吃！”
苏晓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最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声音更小了：“谢…… 谢谢你啊，书萱，我知道了，我不找他要联系方式了。”
林霁禾在心里偷偷给唐书萱竖了个大拇指 —— 这波操作太秀了，既帮她解了围，又没太伤苏晓的面子，简直是 “救场小能手”。她看着苏晓坐回自己的位置，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愧疚 —— 好像自己又麻烦唐书萱了。
返校的大巴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吹得人有点凉。陈琳还在笑，手里拿着手机刷论坛，时不时念两条搞笑评论：“书萱也太猛了，那语气，跟我妈劝我别追星似的，苏晓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加李岁屿了，说不定还会劝别的女生别加。”
“她就是吃了亏，有经验，不想让别人也栽跟头，” 林霁禾想起唐书萱被删好友时的委屈，忍不住笑，“不过也算是好心提醒，省得苏晓白费功夫，还受委屈。”
正说着，手机震了震，是林慧发来的消息，还附带了张排骨汤的照片，汤里飘着几块玉米和胡萝卜，看起来就很鲜：“霁禾，什么时候到家？我炖了排骨汤，炖了两个小时，可香了。让岁屿过来一块儿吃饭，他军训肯定累坏了，补补身子，他小时候就爱喝我炖的汤。”
林霁禾心里一甜，像喝了口刚炖好的排骨汤，暖乎乎的。她手指飞快地给李岁屿发消息，连标点符号都打得很认真：“我妈让你过来吃饭，她炖了排骨汤，炖了两个小时，说你小时候爱喝。”
对方回得很快，就一个字：“哦。”
就一个字？林霁禾有点不满，觉得他太敷衍，又赶紧补充，怕他误会自己想跟他吃饭：“不是我让你去的，是我妈！你别误会，我才不想跟你一起吃饭呢，我就是转达我妈的话。”
“知道了。” 还是三个字，简洁得像他写的数学解题步骤，连个表情都没有。
林霁禾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想再发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又敲了句，带着点小脾气：“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做个人吧，别总欺负人家小姑娘，苏晓多腼腆啊，你要是不想加，就委婉点拒绝，别直接删好友，多伤人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温柔点。”
消息发出去，那边半天没回。林霁禾有点慌，怕自己说得太过分，又想撤回，却发现已经过了撤回时间。直到大巴车驶进市区，路过南巷街的小卖部时，李岁屿才回了个 “嗯”，还是简洁得过分。
林霁禾撇了撇嘴，心里却有点甜 —— 她知道，李岁屿虽然话少，却会听她的话。小时候她让他别总吃泡面，说对身体不好，他后来就很少吃了，每次饿了都会来她家蹭饭；她让他多穿点，别总穿短袖，他再热也会把外套带上，虽然有时候会偷偷脱掉，被她发现了还会嘴硬说 “不冷”。
回到家，林霁禾刚换好拖鞋，就听见李岁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礼貌的温和，跟平时对她的毒舌完全不一样：“林阿姨好，魏叔叔好。”
她探头一看，李岁屿穿着件白色 T 恤，是她去年给他买的生日礼物，领口有点松了，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发梢滴着水，落在 T 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正站在客厅里，手里拎着袋水果，是她爱吃的草莓和蓝莓，还带着点水珠，新鲜得很，一看就是刚买的。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跟阿姨客气什么，” 林慧笑着接过水果，往厨房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快坐，排骨汤马上就好，再等十分钟，我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魏平推了推眼镜，招呼他坐在沙发上，还给他倒了杯温水：“岁屿，过来看看我新买的望远镜，不知道怎么调，看远处总是模糊的，你懂这个，帮我调调。”
李岁屿走过去，拿起望远镜看了两眼，手指在调焦轮上轻轻转了两下，动作很轻，怕把望远镜弄坏。他调试好后，递给魏平：“魏叔叔，你再看看，应该清楚了，要是还模糊，再转一下这个小轮子。”
魏平凑过去一看，连远处楼顶上的鸽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羽毛的纹路都能看见，他惊叹：“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我捣鼓了半天都没弄好，你一弄就好了，真是厉害。”
林霁禾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忽然想起小时候 —— 那时候李岁屿总生病，说话都没力气，每次来家里，林慧都要给他做清淡的白粥和蒸蛋，怕他吃油腻的不舒服。她那时候还不懂事，跟妈妈闹，说 “我也要吃红烧肉，不要吃白粥”，妈妈没办法，只能偶尔做次肉，每次李岁屿都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说 “我不爱吃肥肉，你吃吧”，其实她知道，他只是想让她多吃点，他也爱吃红烧肉，只是怕她不高兴。
“发什么呆呢？汤好了，过来端碗，小心烫。” 李岁屿忽然在她耳边说，声音有点低，带着点温水的暖意，吓了她一跳。
“没什么，” 她赶紧往厨房跑，脚步有点乱，“我去端，你坐着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端碗。”
饭桌上，林慧一个劲地给李岁屿夹菜，排骨汤、红烧肉、炒青菜，把他的碗堆得像座小山，连米饭都快看不见了：“多吃点，军训肯定累坏了，看你都瘦了，脸都小了一圈，得补补，把瘦的都补回来。”
“妈，你偏心！” 林霁禾不满地嚷嚷，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米饭都被她戳得散了，“我也军训了，晒黑了好几度，你怎么不给我夹菜？还说我脸圆了，我哪里圆了！”
“你自己有手，不会自己夹？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 林慧瞪了她一眼，又给李岁屿盛了碗汤，汤里还放了块玉米，“再说，岁屿比你瘦，得多补补，你看你，肚子都有点鼓了，再吃就成小胖子了，到时候没人要。”
李岁屿忍着笑，用公筷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排骨炖得软烂，还带着点汤汁，正好是她爱吃的瘦排骨：“吃吧，小馋猫，别跟阿姨闹了，阿姨也是为你好，怕你吃太多胖了。”
林霁禾的脸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默默吃饭，排骨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带着妈妈的味道，心里甜丝丝的，比排骨还甜。她偷偷看了眼李岁屿，他正低头喝汤，嘴角还沾了点汤汁，她想提醒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吃完饭，林霁禾从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是草莓味的，她最喜欢的口味，包装纸上印着只卡通草莓，粉粉嫩嫩的。她扔给李岁屿一根，冰棍包装袋上的水珠沾在她指尖，冰凉的：“出去走走？消化消化，不然等下该胖了，我妈又要念叨我。”
“好。” 李岁屿接过冰棍，指尖捏着包装袋，轻轻撕开来，动作很轻，怕把冰棍弄掉。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里，夏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还带着点栀子花的香味 —— 是小区门口的栀子花开了，开得很盛，白色的花瓣像雪一样。林霁禾舔着冰棍，草莓味的甜在舌尖漫开，凉丝丝的，很舒服。她忽然看见李岁屿的冰棍也是草莓味的，眼睛一亮，凑过去：“你的也是草莓味的？我跟你换，我想尝尝别的口味，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口味的冰棍？比如巧克力味的？”
“不换。” 李岁屿把冰棍举得高高的，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指尖只能碰到他的手腕，温热的。
“小气鬼！” 她蹦着跳着去抢，像只活泼的小兔子，却被他伸出手按住后颈，他的指尖带着冰棍的凉意，触到她的皮肤时，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挠了痒的小猫，“你放开我！我要吃巧克力味的！”
“别闹，小心摔了，这里的路不平。”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手指轻轻往下压了压，让她站稳，“草莓味的不好吃吗？你上次还说最喜欢草莓味的。”
就在这时，何阳的大嗓门传来，震得周围的蝉鸣都停了两秒，连栀子花的香味都好像被盖过了：“禾姐！岁屿！你们在这儿呢！我找你们半天了！”
他跑过来，整个人黑了好几个度，跟之前比像换了个人，连牙齿都显得更白了。他指着自己的脸，一脸委屈，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你们看我，是不是晒得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你们俩怎么一点都没黑？尤其是岁屿，皮肤还是这么白，跟女生似的，不公平！凭什么你们晒不黑！”
林霁禾差点笑出声，冰棍都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扶住冰棍，擦了擦嘴角的糖汁：“可能是你防晒没涂够，或者涂得不均匀，你看你耳朵后面，还是白的，跟脸上的颜色差太多了，像戴了个面具。”
“不可能！” 何阳气鼓鼓地，从口袋里掏出防晒霜，防晒霜的管子都被他捏得变了形，“我天天涂，出门涂，训练间隙也涂，连脖子后面都没放过！我妈说这是最贵的防晒霜，肯定有用，怎么我还是晒黑了？”
李岁屿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建议你重新投胎，选个不容易晒黑的肤色，比如我这样的。”
“……” 何阳气得跳脚，差点把手里的防晒霜扔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毒舌！一点都没变！我还以为你军训完会温柔点，结果还是老样子！”
三人说说笑笑往李岁屿家走，何阳还在抱怨军训有多累，晒得多黑，说下次再也不想军训了；李岁屿偶尔应一句，大多时候在听；林霁禾则在旁边笑，时不时附和何阳两句，气氛热热闹闹的，像夏天的蝉鸣，吵却温馨。
到了李岁屿家，何阳一眼就看见客厅茶几上的游戏机，是新款的拳皇，他眼睛亮得像灯泡，跑过去拿起游戏机，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是新款拳皇？我上次在游戏厅看见过，一直没机会玩，老板说这是最新款，要排队才能玩！我能玩会吗？就一局！保证不耽误你们！”
“不行。” 李岁屿把游戏机拿起来，递给林霁禾，语气很自然，像在递一件很平常的东西，“她要玩。”
林霁禾接过游戏机，一脸茫然，手指捏着游戏机的边缘，有点不知所措：“我不会啊，我从来没玩过这个，我连游戏规则都不知道。”
“很简单，我教你。” 李岁屿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倾斜，凑得很近，他的手腕贴着她的手腕，带着点体温，很舒服。他指着游戏机上的按键，一个一个教她：“这个红色的键是出拳，蓝色的是踢腿，按这个黄色的能跳，把红色和蓝色一起按，能放大招，很厉害的……”
何阳在边上看着，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事 —— 那时候李岁屿还很瘦，脸色总是苍白，不爱说话，每次他来找李岁屿玩，都觉得他家里冷冷清清的，连电视都很少开。有一次他没敲门就进去了，推开门却看见李岁屿在做俯卧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的腰腹处隐约能看到腹肌的轮廓，虽然不明显，却很结实，跟他苍白的脸一点都不像。
他当时吓了一跳，问他 “你怎么突然健身了？你不是最怕累吗？”，李岁屿却只是皱了皱眉，语气淡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关门，别让风进来，会着凉。”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林霁禾被小区里的大孩子欺负了，抢了她的零花钱，还把她的布娃娃扔在地上踩。李岁屿没护住她，因为他太瘦了，打不过那些大孩子，只能看着林霁禾哭。他心里一直愧疚，觉得是自己太弱了，才开始偷偷健身，想变得强壮点，能护着她，不让她再受欺负。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生病、总沉默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会笑，会闹，会护着人，会跟林霁禾吵吵闹闹，眼里有了光，身上有了温度。何阳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人，忽然觉得有点恍惚，又有点欣慰 —— 好像看着一颗小种子，慢慢长成了能遮风挡雨的小树。
“你看你，又输了，大招都没放出来，就被对方打死了。” 李岁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正揉着林霁禾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宠溺，像在哄个闹脾气的小孩。
林霁禾噘着嘴，把游戏机往他怀里一塞，有点不服气：“都怪你，刚才不该打扰我的！我马上就要赢了，你一说话我就分心了，才会输的！”
“明明是你菜，还怪我。” 李岁屿拿起游戏机，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操作着，屏幕上的角色灵活地跳动着，很快就赢了一局，他把游戏机递给她，语气软了点，“再教你一次，认真点，这次不打扰你，赢了我请你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林霁禾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游戏机，认真地学起来：“真的？赢了就请我吃草莓味冰淇淋？”
“真的。” 李岁屿点头，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客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像融化的糖，裹着三人的影子，暖乎乎的。何阳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笑了 —— 好像这样也不错，热热闹闹的，有朋友，有关心的人，比什么都好。
这个夏天，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至少，那个总躲在角落里、沉默寡言的少年，现在身边有了能吵吵闹闹的人，眼里有了光，心里有了牵挂。
你给我人生的痕迹从来不是微小的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只希望，我祈祷和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要盛开，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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