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情人节那天的经历太离奇，林霁禾晚上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 梦里是平行世界的海城市海滩，咸湿的风裹着细沙，李岁屿站在她面前问 “你怎么了”，她竟然脱口而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梦里的李岁屿轮廓模糊，她像等待审判似的攥紧衣角，可没等听见他的回答，梦境就 “哗啦” 一声塌了。
“嘀 —— 嘀嘀嘀 ——”
闹钟声把她拽回现实，林霁禾从被窝里伸出手，凭着肌肉记忆按掉开关，坐起身时头发乱糟糟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是梦。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小声安慰自己：“就是个梦，不是真的。”
洗漱完走到餐厅，魏平正翻着报纸：“醒啦？想吃豆浆还是牛奶？”
“牛奶。” 林霁禾裹紧厚睡衣，坐在餐桌旁，顺手拿起手机刷消息。发小群里格外热闹，往上翻才知道，是何阳在秀朋友圈评论 —— 他发了张截图，配文 “昨天忘勾你们了，给兄弟们看看排面”。
截图里的朋友圈文案是 “好看的不是电影”，底下的评论一溜儿 “牛啊”“666”，最显眼的一条被何阳用红笔圈了出来：“这女孩子手挺好看的，好细好长，弹钢琴的吗？”
“怎么了？” 林慧端着面包片过来，皱着眉问。
“没、没什么，” 她擦了擦嘴角，强忍着笑，“看到条搞笑新闻。”
寒假过得飞快，高二下学期一开学，教室里的气氛就紧张起来，连课间都少了往日的喧闹。林霁禾有意无意地，开始和李岁屿保持距离 —— 不再每天等他一起放学，遇到不会的题也先问陈琳，实在不懂才戳他微信。
这天放学前，她绕到一班窗口找李岁屿，站在走廊里说：“我晚上跟陈琳一起走，你不用等我了。”
李岁屿手里勾着支黑笔，抬眼看向她，眉梢挑了挑：“？”
“我们女孩子有事儿，” 林霁禾别开脸，假装看远处的夕阳，“你就别多问了。”
“我没兴趣问，” 他转了转手里的笔，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就是怕你跟人吵架又输了，到时候哭着给我打电话，我还得跑回来救场。”
“谁会哭啊！” 林霁禾瞪他一眼，转身就往自己教室走，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些 —— 她怕再待下去，藏在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会被他看穿。林霁禾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呛得咳嗽半天。
林霁禾想起高一跟人拌嘴没吵赢、还被李岁屿笑了半周的黑历史，耳尖有点发烫，小声反驳：“我们就去吃个甜品，怎么会挨揍。”
李岁屿勾着笔的手指顿了顿，笔杆在指尖转了个圈：“知道了。” 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没再追问。
放学后，陈琳左手拉着唐书萱，右手拽着林霁禾，脚步轻快：“你怎么突然想吃甜品了？之前喊你你都不去。”
林霁禾攥紧书包带，指尖有点发白，尽量装得自然：“昨天写作业刷到推荐，看着挺好吃的，就想试试。”
“刚好我饿了！” 唐书萱大大咧咧地接话，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听说那家的芒果千层超绝，我早就想吃了！”
甜品店门口排着长队，三人等了十多分钟才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琳戳着菜单，开始聊学校的事：“你们听说没？下个月要搞校庆，每个班都得出节目。”
“我听老师说了！” 唐书萱眼睛亮了亮，又很快耷拉下来，“可惜我喜欢的学长要毕业了，这次校庆之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那你努力考去他的学校啊！” 陈琳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转向林霁禾，“对了，老徐想让咱们班搞诗朗诵，还说是什么‘七班笨鸟抢先飞计划’，说趁别的班排节目，咱们抓紧学习。”
“…… 也太没创意了吧。” 唐书萱翻了个白眼。
林霁禾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挖着芒果千层，甜腻的奶油在嘴里化开，却没尝出什么味道。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聊天上，直到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 屏幕上跳出 “李岁屿笨蛋” 的消息提示，大概率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没点开，也没回复，只是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像是怕被人看见。心里却乱糟糟的：明天放学该找什么借口？说要跟陈琳去书店？还是说要留下来值日？
她真的有点怕了。怕靠得太近，藏在心里的喜欢会像漏了气的气球，再也藏不住；怕像那个平行世界的梦一样，不小心就把 “喜欢” 说出口；更怕被李岁屿发现，连现在这份 “发小” 的情谊，都会变得尴尬。
勺子戳到盘子底，发出轻微的声响，陈琳疑惑地看过来：“霁禾，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没有，” 林霁禾赶紧回神，又挖了一勺塞进嘴里，“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映得她眼底的情绪更沉了些 —— 她好像，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岁屿了。
公交车颠簸着往前开，李岁屿坐在最后排，一侧耳朵塞着耳机，手机随意扣在腿上。可没几分钟，他就会抬手把手机翻过来，指尖扫过屏幕 —— 置顶的 “胆小鬼” 聊天框依旧静悄悄的，连条新消息都没有。
直到手机震了下，他以为是林霁禾发来的，赶紧点开，却发现是父亲李寒山，还附带一条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的提示。他指尖顿了顿，删了刚打出来的 “？”，直接拨了语音电话。
“爸。” 他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疏离 —— 父子俩平时很少通话，连聊天都显得生分。
电话那头很吵，过了会儿才传来李寒山的声音：“刚才人多，没听清。没什么事，就是发错消息了。”
“哦。” 李岁屿应了声，没再多问。
“你最近怎么样？” 李寒山又补了句，“自己在家注意安全，陌生人搭话别理，睡前多检查门窗。”
李岁屿愣了下，大概是父亲难得说这么多叮嘱，他顿了顿才回：“知道了，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新闻。”
挂了电话，他又扫了眼置顶聊天，还是没动静。少年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最终还是把手机揣回了兜里，耳机里的音乐好像也没那么好听了。
林霁禾已经连着三天没跟李岁屿一起放学了，借口换了一个又一个：陪陈琳吃甜品、帮唐书萱选礼物、陪陈琳去医院看她大舅。到了第四天，她站在一班门口，看着背着书包出来的李岁屿，心里早就编好了新理由。
“今天又有什么借口？” 李岁屿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林霁禾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我早上出门遇到个算命的，他说我今天必须一个人回家，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 李岁屿挑眉，“哪来的算命的？”
“小区路边啊。”
“我怎么没看见？”
“你眼神不好！” 林霁禾梗着脖子，“而且他跟我有缘，没跟你说话很正常。”
李岁屿懒得跟她掰扯，直接伸手拽住她的书包背带，往公交站走：“行，那就试试，看你今天能不能遇上血光之灾。”
“……” 林霁禾被他拽着走，脚步踉跄了两下，心里又慌又甜 —— 慌的是被拆穿借口，甜的是他好像没打算放她一个人走。
等两人赶到公交站，刚好赶上一辆车，可车里已经挤满了人。林霁禾挤进去，找了个角落站着，伸手扶住前面乘客的椅背，后背不小心蹭到了人，刚想道歉，就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拽了下 —— 是李岁屿挤到了她身边，用胳膊替她挡开了周围的人，低声说：“站好，别摔了。”
林霁禾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指尖攥紧了书包带，不敢回头看他，只能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耳朵却悄悄红了。
李岁屿站在林霁禾身后，抬手够到顶上的金属拉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两人贴得很近，林霁禾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无形的屏障 —— 他刻意往她这边靠了靠，替她隔开了周围拥挤的人群，连呼吸都好像带着点清浅的距离。
她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在心里默念：只是人太多了，只是碰巧站得近，没别的意思。可越想忽略，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绕在鼻尖，让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就在她假装盯着窗外发呆时，身后的人忽然动了。少年微微低下头，凑近她耳边，额前的碎发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带着点痒意。从旁边看，两人的姿势亲昵得过分 —— 穿校服的少年背着书包，微微弯腰，像是在跟身前的女生说什么悄悄话，连冷厉的脖颈线条，都因为这个动作软了点弧度。
“林霁禾。” 他难得叫了她的全名，声音压得很低，鼻息轻轻扫过她的颈侧，又麻又痒。
林霁禾的身体瞬间僵住，指尖攥紧了前面的椅背，假装没听清：“啊？什么？”
“你躲什么。” 他又说，声音更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躲我。”
“……” 林霁禾的耳尖瞬间发烫，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几天都在躲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岁屿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消息也不回，以前话多到想把你拉进黑名单，现在倒像个哑巴。”
“我没有。” 林霁禾小声反驳，可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以前她一天能跟李岁屿发几十条消息，看到好玩的段子会分享，遇到难搞的数学题会吐槽，连路上看到一只胖猫都要拍给他看。可这几天，她刻意忍住不找他，才发现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好像都找不到地方安放 —— 原来她不是话多，是只愿意跟他多说。
她盯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有点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太熟了，熟到她这点自以为是的疏远，根本藏不住。
“好吧，” 林霁禾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实话实说吧 —— 其实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高考的事压得我喘不过气，就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消化消化压力。”
身后的呼吸声顿了顿，李岁屿没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乘客的小声交谈。
林霁禾赶紧趁热打铁，甚至带上了点委屈：“而且你之前还说想把我拉进黑名单呢，难道就不允许我偶尔高冷一下吗？你也太过分了吧。”
她心里其实有点打鼓 —— 还好他们太熟了，熟到她知道怎么说能让他信，知道他不会真的追问下去。果然，身后的沉默持续了几秒后，李岁屿的声音又响起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知道了。压力大就跟我说，别自己憋着。”
林霁禾偷偷松了口气，指尖的力道也轻了些，却没敢回头 —— 她怕一回头，就会被他看穿眼底那点没藏好的慌乱，看穿她那句 “学习压力大”，其实是个用来躲着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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