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林霁禾为了岔开话题，故意揪着 “拉黑” 的事不放，背着书包快步走在前面：“我不止这几天不跟你发消息，这一个月都不想理你了！反正你也想把我拉进黑名单。”
她太懂怎么跟李岁屿扯皮，越说越顺口，甚至带上了点夸张的委屈：“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聊天，李岁屿你好无情啊！等会儿回去，我就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好好祭奠我们快要消失的友情……”
说话间，两人走到楼栋口。林霁禾正准备掏门禁卡，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 李岁屿从身后拉住她的书包带，轻轻一扯，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傍晚的楼栋口很安静，只有远处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岁屿看着她，浅色的瞳孔比平时暗了些，像藏着没说出口的话，半晌才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什么时候拉黑过你？”
“要是真不想跟你聊天，” 他顿了顿，指尖松了松，没再拽着她的书包，“你早进黑名单了。”
林霁禾愣在原地 —— 李岁屿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却让她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指了指门禁：“进去吧，天黑了。”
“哦……” 她攥着门禁卡，指尖有点发烫，快步刷开楼栋门，甚至没敢回头跟他说再见。
回到家，林霁禾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摸了摸发烫的耳尖，确认神色没什么异样，才推开门：“妈，我回来了。”
“快洗手吃饭，” 林慧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了她一眼，“你魏叔叔跟同事聚餐，不用等他。”
餐桌上很安静，林霁禾主动找话题，聊起学校下个月的校庆，吐槽老徐的 “笨鸟先飞计划” 有多没创意。林慧一边听，一边给她夹了块排骨：“对了，最近出门注意点，咱们小区附近总有人晃悠，隔壁阿姨说见过好几次，不知道是干嘛的，可能是无业游民。”
“啊？跟小时候那些职高生一样吗？” 林霁禾抬头问。
“不好说，反正你放学别瞎逛，早点回来。” 林慧又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忽然随口提了句，“你怎么最近不跟我提李岁屿了？以前张口闭口都是他，今天怎么没说？”
林霁禾扒饭的手猛地顿住，嘴里的米饭差点没咽下去。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挑鱼刺，声音含糊：“…… 哪有，就是最近学习忙，没怎么跟他说话。”
“哦，” 林慧没多想，又叮嘱道，“忙归忙，也别累着，有不会的题还可以问他，那孩子成绩好，对你也上心。”
林霁禾没接话，只是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心里却乱糟糟的 —— 连妈妈都看出来她最近不提李岁屿了，那他是不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借口？刚才那句 “你早进黑名单了”，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霁禾扒了两口饭，含糊地说：“最近觉得他太烦了，不想提。” 说完放下筷子，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关上门，她才松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刚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听见客厅传来林慧的声音：“岁屿来啦？霁禾在房间里呢，要不要进去一起写作业？正好她最近学习紧，有你帮着看看题，我也放心。”
“下次别客气，直接上来吃饭，跟阿姨见外什么。”
林霁禾握着笔的手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渍。没等她收拾好慌乱的心情，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下一秒，李岁屿就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简单的文件夹。
“你怎么来了？” 林霁禾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给他腾位置，指尖还在不自觉地攥着笔杆。
“写作业。” 李岁屿把文件夹放在桌上，里面只有一支黑笔、一本练习册，还有几张老刘单独给的难题卷。
“我知道是写作业，” 林霁禾有点不自在地抠着桌角，“我是说，你怎么来我家写？你家没桌子吗？”
“塌了。” 李岁屿说得一本正经，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勾着笔转了圈，“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压坏了。”
“……” 林霁禾盯着他，怎么看都觉得这理由是编的，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 毕竟李岁屿偶尔确实会干出点毛手毛脚的事。
虽然心里还存着点别扭，但两人从小一起写作业的次数太多，熟悉感很快压过了尴尬。林霁禾埋着头算数学题，可脑子里总忍不住走神，连一道简单的函数题都算了半天，草稿纸上画满了涂改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正想跳过这题，就听见 “叩叩” 两声 —— 李岁屿用指节敲了敲她的桌面。她抬头，发现面前多了张新的草稿纸，上面写着三两行清晰的解题步骤，关键步骤旁还画了小圈，标注出她刚才算错的地方。更巧的是，草稿纸上面还压着颗裹着彩色玻璃纸的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
“你哪来的糖？” 林霁禾拿起糖，指尖碰到玻璃纸，有点凉。
“何阳前几天去参加婚宴，拿了一堆回来，全塞我那了。” 李岁屿低头写着自己的题，语气随意，“没地方扔，正好看见你算题算得皱眉头，给你解解闷。”
“哦。” 林霁禾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她忽然愣了一下 —— 李岁屿会来，会给她递解题步骤，会拿糖给她，是不是因为下午在公交车上，她说自己学习压力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心跳就又快了几分。偷偷瞥了眼旁边的人，他正专注地写着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林霁禾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继续看题，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 原来他说的 “压力大就跟我说”，不是随便说说的。
高二的日子被试卷和公式填满，校庆演出倒成了难得的调剂，各班都在忙忙碌碌地筹备。这天林霁禾刚下课，就被老刘叫去了办公室。
“霁禾啊，” 老刘放下红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咱们班那个‘笨鸟抢先飞计划’，诗朗诵得找个负责人，我想把这活儿交给你。”
林霁禾愣了愣，随即笑了：“您是觉得我演讲比赛拿过第一，合适？”
“可不是嘛！” 老刘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两年前你还不敢在办公室说话，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林霁禾心里微微一动 —— 她确实变了，从当初那个连回答问题都要攥紧衣角的女生，到现在能坦然接下任务。“行，我来办。” 她没推脱，干脆利落地应下来。
从办公室出来，林霁禾打印好几首备选诗歌，抱着一叠纸往教室走。刚路过一班走廊，就被徐庭拦了下来 —— 他张开双臂挡在过道上，嗓门洪亮：“霁禾！好久不见啊！”
“……” 林霁禾想绕开他，“我能装作不认识你吗？”
“不行！” 徐庭赶紧跟上，“你是李岁屿的发小，四舍五入就是我发小！”
“那我还是跟李岁屿绝交吧。” 林霁禾脚步没停。
“别啊！我真有事找你！” 徐庭急忙拽住她。
走廊上人来人往，林霁禾下意识往一班窗户看了眼，李岁屿的座位空着。她停下脚步：“两分钟，说重点。”
“校庆演出的事！” 徐庭眼睛亮了，“我跟班主任说好了，一班的节目我负责，但得两个人上台，我想找李岁屿，结果他拒绝我了……”
林霁禾挑眉：“你居然敢找他？活着不好吗？”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徐庭苦着脸，“你帮我劝劝他呗，你们关系好，他肯定听你的！”
林霁禾本来不想管，可徐庭念叨着 “青春就一次，不能留遗憾”，倒让她动了心 —— 李岁屿的十七岁只有一次，如果能让他多一点回忆，好像也不错。“我试试，但不保证成功。” 她松了口。
晚上放学，林霁禾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开口。直到走到李岁屿家楼下，她才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口渴，能去你家喝口水吗？好久没喝你家的水了，有点怀念。”
李岁屿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你家没水？”
“…… 有，但不一样。” 林霁禾硬着头皮说。
坐在他家沙发上，林霁禾捧着玻璃杯，喝了半杯水才鼓起勇气：“校庆演出，徐庭想找你一起上台，你拒绝他了？”
“嗯。” 李岁屿靠在旁边，手里转着手机，“他脑子里水太多，我让他晃干净了再说。”
“其实……” 林霁禾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你上台肯定很好看，像冬天的太阳，夏天的风……” 说到这她卡壳了，“词穷了，但我是真的想让你去。”
李岁屿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再抬起来时眼里带着点笑意：“你想看？”
林霁禾心跳漏了一拍，刚想点头，就听见他说：“那你就想想吧。”
“……” 果然是他会说的话。
回家后，林霁禾给徐庭发消息：“没劝成，你换个人吧。”
没几秒徐庭就回了，还附带一张截图：“哈哈！你别装了！李岁屿都答应我了！”
林霁禾点开截图 —— 满屏都是徐庭的 “求求你了”“好不好嘛”，最下面是李岁屿十分钟前发的两个字：“报吧。”
徐庭还在刷屏：“他让我报名字！你是不是故意骗我，想给我惊喜？”
林霁禾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 —— 原来他不是不想去，只是等她开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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