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其他男生远点。”
林霁禾愣在原地，楼梯间的人来人往把她裹挟在中间，直到身后有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脚步有些发飘地往下走。明明知道不该多想，可心里那点期待像冒芽的小苗，忍不住追上去问：“你为什么要我离其他男生远点？”
李岁屿已经转过身往前走，语气淡淡的，像在哄小孩：“因为你笨，容易被坏人骗走。”
“你才笨！” 林霁禾跟在他身后，小声反驳，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那你呢？你算其他男生吗？”
“我？” 李岁屿放慢脚步，等她跟上来，侧过头看她，“啧” 了一声，“其他男生，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男生 —— 记住了。”
南巷街小分队的重逢，定在大学城附近的西餐厅。林霁禾正坐在李岁屿身边翻菜单，就看见餐厅门口闯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 何阳顶着一头狂野的渐变红，风风火火地坐下：“点好菜没？牛排我要八分熟！”
林霁禾和李岁屿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怎么？被我帅到失语了？” 何阳拨了拨头发，一脸得意。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 ——
林霁禾：“额……”
李岁屿：“照照镜子。”
“你们懂什么！这叫个性！” 何阳急着辩解，又压低声音，“别告诉我妈啊，我特意等入校才染的，她要是知道，肯定连夜打车来涟云师范揍我。”
李岁屿懒得接话，林霁禾憋了半天，只说：“你高兴就好。”
何阳和李岁屿已经一年多没见，之前发消息也总得不到回复，这会儿见了面，倒没什么陌生感 ——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小事，随便拎一件出来就能聊半天。只是身份变了，从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变成了能自由安排时间的大学生，连聊天的话题，都多了几分新鲜感。
吃饭时，林霁禾握着刀叉，慢吞吞地切着牛排，刀刃几次滑过肉筋，有点不耐烦。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把她面前的盘子和李岁屿的换了个位置 —— 他那盘已经切好，小块的牛排摆得整整齐齐。
林霁禾愣了愣，抬头看他：“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李岁屿叉起一块牛排递到嘴边，语气轻描淡写：“以前对你不好么？”
林霁禾语塞。是啊，以前他虽然嘴巴毒，却总在细节里护着她 —— 会把她不爱吃的青椒挑走，会在她忘带伞时把伞往她那边倾，会在她被人欺负时第一时间站出来。可现在他连 “毒舌” 都收了，倒让她有点不习惯，总不能说 “你怎么不骂我了”，那样也太奇怪了。
对面两人低声聊着天，何阳一边切牛排，一边偷偷观察。看着李岁屿把切好的牛排换给林霁禾，看着他眼神里藏不住的软意，再想起昨晚李岁屿问他 “林霁禾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何阳心里门儿清 —— 这位爷，是打算主动出击了。
何阳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悔得肠子都青了 —— 这顿牛排是贵，可他真不该来当这个电灯泡，眼前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聚餐结束后，三人各自返校。林霁禾和李岁屿并肩往涟大走，她忍不住吐槽何阳的新发型：“真的太丑了，他不知道红色显黑吗？还特意烫了，居然还那么自信。”
“那就别看他，” 李岁屿侧过头，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看看好看的。”
“什么好看的？” 林霁禾纳闷。
“比如我。” 李岁屿说得理直气壮。
“……” 林霁禾下意识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他今天确实格外惹眼，明明是盛夏，却披了件薄外套，衬得肩线更挺拔，眉眼在阳光下清俊得晃人。她慌忙收回视线，小声嘀咕：“你要脸吗？”
李岁屿没接话。他向来好面子，可这一刻却想：要是不要脸能追到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从决定主动的那天起，那些所谓的 “面子”，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快到女生寝室楼时，李岁屿忽然说：“回去把课表发我一份。”
“那你的也要给我。” 林霁禾像高中时那样，习惯性地和他交换，又补充道，“我们下午没课，刚开学课少，过两天还要军训呢。”
两人站在寝室楼门口，来往的女生路过时，总会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 —— 毕竟李岁屿的模样太扎眼。林霁禾有点不自在，催促道：“你快走吧，我到了，以后不用送我到门口，我自己能走。”
李岁屿没应声，反而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委屈：“等一下，帮我看下耳朵。”
“耳朵怎么了？” 林霁禾紧张起来，他左耳耳垂上有个小纹身，是高中时两人一起去纹的，小小的星星图案，当时他还嘴硬说 “就当陪你疯一次”，没想到一直留到现在。
“有点疼。” 李岁屿弯下腰，把左耳凑到她面前，方便她查看，“可能是纹身的地方出问题了。”
林霁禾抱着课本的手紧了紧，凑近去看 —— 纹身颜色依旧清晰，没有红肿，也没有脱皮，看不出任何问题。“没什么事啊，” 她疑惑地抬头，“你是不是突然疼的？之前疼过吗？”
“突然疼的。” 李岁屿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自然，“可能得摸一下才知道，你帮我试试？”
“摸、摸一下？” 林霁禾的耳朵瞬间红了，指尖有点发颤。那个小小的星星纹身，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纹身师说 “小姑娘胆子挺大”，其实是李岁屿在旁边默默帮她挡了不少压力。她犹豫了两秒，还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刚碰到他的耳垂，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 他的耳垂滚烫，和微凉的皮肤完全不同。
李岁屿的呼吸顿了顿，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藏着笑意。
林霁禾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指尖还残留着他耳垂的温度，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没、没摸到什么问题，你回去再看看，可能是天气热闷的…… 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抱着课本转身就跑，几乎是逃进了寝室楼。直到靠在寝室门后，她还能感觉到脸颊发烫，心跳半天都没平复下来 —— 刚才那一下触碰，好像在心里炸开了一朵小烟花，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寝室楼熄灯后，其他室友正热热闹闹聊着今天的课，林霁禾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从被子里探出头，轻轻喊：“蓝小雪，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会儿。”
蓝小雪放下画笔：“怎么啦？”
“我那个发小，就是你们见过的，” 林霁禾犹豫着开口，“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 这话一出口，她忽然想起高中时，自己还没弄清心意，也曾这样问过陈琳，只不过那时 “奇怪” 的人是她自己。
“你哥哥啊？” 蓝小雪一下子就懂了，“怎么奇怪？是不是觉得你们之间有点暧昧？”
林霁禾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蓝小雪说得直白，“哪个好朋友会放任别人误会他俩有一腿啊？你总在否认，可他呢？他从来没解释过。我觉得他喜欢你。”
“不可能！” 林霁禾脱口而出，“我们太熟了，他怎么会喜欢我？”
“那你喜欢他吗？” 蓝小雪反问，没等她回答又说，“你都能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小时候是朋友，长大了喜欢上对方，很正常啊。”
蓝小雪被室友叫走，谈话戛然而止。林霁禾躺在被子里，心里那个从未敢想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 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李岁屿也喜欢她？她翻出和李岁屿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看，越看越觉得他的回复里藏着暧昧。她犹豫着发消息：“你睡了吗？早点睡。”
“知道了。晚安。”李岁屿很快回复。
林霁禾在输入框里打“今天不打电话了吗”，又删掉，换成“你耳朵还疼不疼？”
等了两分钟，手机才震动：“你摸过之后，好多了。”
林霁禾的睡意瞬间没了，指尖发颤地想打 “别乱说”，却又怕自己想多了，最后只问：“你在干什么？”
“在寝室，听他们聊天，明天晚上可能要去后街聚餐。”
巧的是，她们寝室第二天晚上也约了后街吃饭。街上张灯结彩，蓝小雪忽然指着街对面：“你哥哥！” 林霁禾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李岁屿 —— 他插着兜跟在室友身后，眉眼微压，疏离感隔着五米远都能感觉到。可下一秒，他抬起头，也在人群里找到了她。
两拨人拼了桌，李岁屿在她身边坐下时，林霁禾忍不住问：“你怎么看到我的？”
“难道我瞎了？” 李岁屿语气依旧欠揍。
自我介绍时，林霁禾刚报出名字，李岁屿的室友就起哄：“知道知道，李岁屿女朋友，久仰大名！”
“……？” 林霁禾懵了，偷偷碰了碰李岁屿的胳膊，“他们怎么说我是你女朋友？”
“不清楚。” 李岁屿往后靠了靠。
林霁禾想起蓝小雪的话，没敢再追问，随手拿起一杯饮料喝了两口 —— 酸酸甜甜的，却带着股奇怪的味道。等她喝到第二杯，才发现不对劲，头越来越晕，连李岁屿的脸都开始晃。
“李岁屿，你脑袋怎么变大了？” 她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发飘。
李岁屿看了眼桌上的鸡尾酒，皱眉：“你喝了几杯？”
“两杯。” 林霁禾伸出四根手指。
聚会散场，林霁禾蹲在街角扶着墙干呕，李岁屿蹲下身，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用纸巾轻轻擦她的嘴角，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在对待易碎品。“能站起来吗？” 他问。
林霁禾扶着墙晃了晃，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 —— 骨节分明，是她熟悉的样子。她想像以前那样拉他的衣袖，可李岁屿却顺势扣住她的掌心，牵着她往回走：“走吧，酒量不好的胆小鬼。”
脚下的路是虚的，世界也是虚的，只有交握的手是实的，他掌心的温度也是实的。走了一半，林霁禾忽然甩开他的手，酒精让她把藏在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室友说你是我哥哥？为什么方槐觉得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你室友也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要放任他们这样想？”
她红着脸，眼睛迷离却亮得很：“我们明明不是，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完，她反而清醒了点，忐忑地等着李岁屿解释。可他却反问：“那你呢？你也开始误会了吗？”
林霁禾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你这样，我当然也会误会……”
“你没有误会。” 李岁屿的声音打断她。
林霁禾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喉咙微动，声音带着点紧张的干涩：“我故意的。林霁禾，我喜欢你这件事，很难让人出来么？”
见她没反应，他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张：“如果还不够明显的话…… 明天我再试着，做得更明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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