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几乎是第二日天一亮,北渊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御史府外。

听完守卫的通报,宁珵亲自带着一家老小去迎接。

顾筠下了马车,手疾眼快地扶了正在弯腰的老御史一把,忙道:“老师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宁珵坚持行完礼再由他扶着起身,说:“君臣之礼不可废。”

顾筠无奈,接话道:“您是老师又是长辈,合该我给您行礼才是。”

“混小子,”宁珵哼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瞅他,“当初教你那么多年也不见你这般殷勤过,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要麻烦我?”

顾筠憨笑两声,这才从马车里扶出凤璟来。

“老师,这是我的王妃,筠此番携妻而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宁珵自然而然地望过去,从来不在洛京露面的北渊王妃带着面纱和帷帽,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怀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竟从这双眼睛里窥见了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那位早逝的明成皇后,今上发妻,也有这样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眼睛。

顾筠上前一步,挡住宁珵的视线,扶上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笑道:“老师,外面天气冷,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府中人多眼杂,宁珵带着两人去往书房。

顾筠关上书房门,转身便往地上重重一跪,郑重道:“求老师帮我夫妻二人!”

凤璟也跟着跪下,无声恳求。

宁珵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扶,“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顾筠:“这事只有老师您能帮我了。”

宁珵更迷惑了,“到底什么事?”

凤璟摘下帷帽,深深一拜,说:“是我有事求于宁阁老。”

宁珵终于得以看清她的容貌,怔然当场。

这分明就是明成皇后!

“我有一子流落在外,昨日托了关小神医的福得知他的音讯,便动了让他认主归宗的念头。”

宁珵着实吃了一大惊,想不到竟然还跟自己的外孙扯上了关系,试探道:“那这个孩子是?”

凤璟抬起头,平静道:“是昔日我与顾延之子,今后只会是北渊王府的王世子。”

“璟少时顽劣,也曾陪着当时的太子和顾筠听过您几堂课,那时您还是先帝御笔亲封的太子太傅。今日忝列称您一声老师,求您帮帮我。”

“可这于礼不容、于法不合……”

凤璟:“成帝三十九年夏,太子长女朝阳溺毙于太液池。老师,顾延他已经夺走了我一个孩子,我不愿当年之事再次重演。他是皇子没错,可更是我的孩子。”

“人命关天,礼法也容情。我当年狠心将他送人,就是不愿他成为顾延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也许是个明君,但永远不可能是个合格的父亲。”

宁珵沉吟少顷,转而对顾筠说:“此事我可从中斡旋,但王爷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待陛下百年之后,谁可继承皇位?陛下曾多次与老臣表示,想要传位与您,您却再三拒之不受。”

顾筠咬了咬唇,看向凤璟,说:“我确实无心帝位,敢问老师,您与皇兄可有属意的宗室之子?”

宁珵摇头,“并无合适人选。”

凤璟突然道:“顾延那样的人,怎么会舍得把皇位让给宗室。若将来我儿愿意,可以王世子身份入主东宫。只是不知顾延可敢让这个身上流着凤氏一族血脉的孩子当皇帝?”

恐怕要气得先帝连夜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这个不孝子。

“他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王世子的身份……也可。”宁珵又问,“此事陛下可知晓?”

顾筠不确定道:“也许不知?今天小谷主才入京,应当还没人见过他带来的孩子。”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写信给小关鹤,让他将人带到御史府来。”宁珵说着,下笔飞速,写完后拿起纸张轻轻抖动,等墨迹干透。

他打开门。把信递给门外的管家,说:“务必把信送到小少爷手里。”

管家领命而去,策马狂奔。

一刻钟以后,被正巧站在门外的当归告知——少爷不在家。

“他跟曲姑娘去喝花酒了。”当归如是说。

问就是非常后悔。

关鹤缩在角落里,心想自己就不应该一时脑热,答应曲倾带她来逛花楼的。

现在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倾,啊不,曲公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曲公子”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像只小狗似地伸长脖子去接美人姐姐手里剥好的葡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还不忘招呼关鹤:“关兄,过来一起玩啊。”

关鹤嘴角微抽,礼貌地婉拒了她,又往墙角靠了靠。

当一圈人围着曲倾开始倒酒喂她时,关鹤觉得自己真的要忍无可忍了。

他大步走过去,夺过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地把瘫在椅子上的曲倾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曲倾没玩够,仍他怎么拉都不动,幽怨道:“叫你玩你又不玩,花了那么多钱,我玩了你还不高兴。”

关鹤手上青筋暴起,反问她:“钱是谁花的?是谁,一进来就点了这么多艺伎?”

曲倾不高兴,挣扎着说:“我还没玩够,是你自己答应带我来的。”

“那我现在反悔了!”关鹤毫不犹豫答道,然后又一脸地恨铁不成钢,数落曲倾,“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外裳丢到那里去了,满身酒味,哪有还有半点……”

曲倾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连忙靠近他,紧急捂嘴,“小声点关鹤,我现在是公子不是姑娘,你别说漏嘴啦。”

不知那里混来的香气随着曲倾的贴近迎面袭来,像曲倾这个人一样扑了关鹤一个措手不及,他头脑发晕,艰难地扯下少女的手,说:“哪里还有半点好人家公子的样子,简直是……简直是有辱斯文、没眼看!”

实则是根本不敢看。

素色锦袍遮掩下是若隐若现的婀娜身姿,蜿蜒的酒渍顺着领口滑进锁骨,唇角沾着咬碎葡萄时残留的汁液,看上去像是泛着晶莹的光,眼睛也亮晶晶的,整张脸因为兴奋而显出迷醉的酡红。

关鹤压根不敢细看,生怕被刺伤眼。

他胡乱地捞起一件外袍给曲倾穿上,想要带她出门时却被拦住了。

丝竹声已然停了,弹琵琶艺伎摘下护甲,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曲倾软软的脸蛋,嫣然笑道:“难得见到这么可心的人,还想让这位小公子再陪我们玩一会儿呢。姐妹们说是不是呀?”

“对啊对啊,再玩会儿吧。”

“实在不成您先走,等小公子玩累了姐妹们会招呼人送他回去的。”

“是啊是啊,留个地址,保证送到家!”

关鹤坚决道:“不行,她喝迷糊了,我要带她走。”

曲倾冲着捏她脸的美人姐姐甜甜一笑,然后转头看关鹤,严肃道:“我没喝醉,我千杯不倒。”

“你到底走不走?”关鹤问。

曲倾摇头,讨好道:“还不想走。”

有人打趣道:“别走呀,姐妹们虽然是卖艺的,但看小公子如此俊朗无双,还想着邀公子春风一度呢。”

曲倾为难道:“这……这可不行啊。”

关鹤早已看出她们是在戏弄曲倾,也故意放开手,说:“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就留在这里陪她们睡觉吧。”说完便顺势往外走了两步。

曲倾急了,伸手去揪他衣摆,还没够上就被挡了个彻底,刚刚喂给她葡萄的女子问她:“小公子觉得哪里不行,可是看不上我们姐妹?”

“没有没有,”曲倾忙摆手,“是我自知高攀不上诸位姐姐。”

“小嘴真甜,”有人笑道,“可是姐姐们偏就看上了你,今天讲不出正当理由拒绝我们姐妹,可不会放你过去哦。”

曲倾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未果。她脸更红了,踮起脚喊关鹤,十分无措:“关鹤,关鹤,你快帮帮我呀!”

关鹤不为所动,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曲倾在心里诽谤他是小气鬼,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旁边人拿了一枝花簪到曲倾头上,饶有兴致地逗弄她:“这里那么多人,你选一个今晚跟他走,选好了我们便不再为难你。”

曲倾立即道:“那我选关鹤!”

“是叫你选一个晚上同他春风一度,你选那个呆子干嘛?你们都是男的,怎么度?”

“女的!女的!”曲倾大叫起来,“我是女的,是他娘子,我要跟他回家去了,各位好姐姐快让让我吧。”

众人咯吱笑做一团,花枝乱颤。

曲倾抓准时机又想往外蹿,依旧没成功。

待到大家都笑够了,才有人拍拍曲倾的脑袋,把这只垂头丧气的小猫牵到关鹤面前,悠然道:“喏,带着你的小娘子回家去吧,下次来不要再让她男装了,不然可就真不放人了。”

曲倾这才一时到在场所有人都在演她玩,不过也半点气都生不出来,倚在关鹤身后,很开心地和她们告别。

等听到让她下次再来的消息时,谨慎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下次可不敢这样来了,招架不住。

别再掉收了呜呜呜,求来个好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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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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