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道没在事兴阁留太久,怕父母因此看出端倪,因此吃过饭之后便告辞回身修阁了。
临走前,柳昭几乎搜刮了家里所有的零食,统统塞进一个大包里让李乾道带着走。
李乾道望着那有他半个人高的布袋,哭笑不得。
"娘,这么多东西我带不动。"
"对啊,易昇拿不动,要不就别拿了吧。"李贤真在旁边浑水摸鱼,企图留下他那本就不多的"存粮"。
柳昭给点心包油纸的手仍没停,她只是瞪了李贤真一眼,不满道:
"拿不动你帮他拿啊,你那破剑留着不用早晚放生锈了。"
正如各种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一般,他们这群修道之人都会在成年时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此剑与剑主的道心相连,灵力充沛,可以攻守,也可御剑飞行。
"不行不行,玉碎可承载不了,万一飞着飞着掉下来摔断了我找谁哭去。"
李贤真此剑名曰玉碎,因其与人交战时清脆的响声而得名,是他花了大价钱找人打造的,可谓宝贝得很。
"……天天就捂着你那宝剑,你现在又用不到下山除妖正道了,还留着它干什么。"
"哎呀你不懂,我们修道之人就算不用剑也……"
"行行行,我不懂行了吧,跟你的剑过日子去吧!"
"你这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趁着两人拌嘴,李乾道一溜烟跑了。等柳昭跟李贤真吵完架,回头,李乾道已经跑得影子都不留了。
一转头,那打包好的一大袋吃食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
李贤真心中暗喜,想着可算没白疼这儿子。
……
"修道之人平日里练的功,背的诀,画的符,都是为了能在实践中很好地应用。"冯海踱着步道。
他面前依次站着冯祥、李乾道和纪明巩,正老老实实地负手而立,听他讲话。
说实话,冯海平日的讲话挺无趣的。
虽语调激昂,但败在内容死板,听得冯、李、纪三人皆是昏昏欲睡,有些站不稳。
"所以,"他突然拔高了音量,"今天呢,我打算带你们下山练练去。"
一听要下山实战去,三人的睡虫顿时跑了个精光,抬起头来,满脸期待:"真的?"
"我要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现在回去收拾些东西,我们即刻下山!"
欢呼声中,三人回了身修阁收拾行李。也许是第一次去山下实战太过新奇有趣,李乾道收拾符纸的手心都沁了汗。
由于这份心情的加持,这千级的台阶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路上,冯海都在向他们讲述此次下山实战的任务。
明岭村东的一处盛氏富贵人家的家宅近日莫名频频死人,前几日家宅更是莫名其妙着起大火。盛氏夫妇前几日出了趟远门,因此逃得一难,但盛家的长子盛英郎、次子盛英义和小女儿盛英莱却被烧死在了宅子里。
"难道不是有人故意放火报复吗?"纪明巩问。
"一开始的确怀疑是遭到了仇家报复,毕竟盛家从商,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冯海顿了顿,"可报了官之后,官家人去做了调查,并没有找到有人纵火的证据。"
"那会不会是下人无意间导致了失火?"冯祥道。
"官家也是如此定性的,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盛家莫名接连死人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想必在这其中,有鬼怪在作乱。"李乾道补道。
"没错。所以盛氏夫妇找到我们闻钰派,就是希望查清此事,还此事一个清白。"
"我们不是驱鬼的么,"冯祥小声抱怨,"怎么又成了断案的了。"
他这话说得细若蚊鸣,却还是被冯海及时捕捉住了。
他卯足力气弹了冯祥一个脑瓜蹦,疼得他"哎呦"了一声。
"我还巴不得没鬼呢,有鬼他更难搞!你个小兔崽子,还嫌你爹不累是不是……"
若说由动物修炼而成的分为怪妖魔魅四种,那么由人死后的未转生的魂魄所幻化的便单一许多——只有鬼一种。但鬼一般都不会伤人,毕竟还保有丝丝人性;如果是怨气十足的厉鬼就说不定了。
其实如此说来,鬼要比怪妖魔魅难搞得多。怪妖魔魅是有实体的,只要消灭其□□,魂魄便会随之消散,不留一丝一缕,杀得干净;可鬼已经属于脱离□□的物质了,若想赶尽杀绝,只能将魂魄击散。魂魄毕竟是个看得见却摸不到的浑浊之物,若想击散,谈何容易?
因此,魂散符也是最难学的。
其画法的困难程度不亚于读一本天书。其内容繁杂难写,还不接受"预制"。
也就是说,你要在与鬼对战的同时在不到十秒内画完并使用,其难度可想而知。
冯祥挨了打,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他们师徒四人打打闹闹地赶着路,灵浔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虽然很想扑上去找他的"道士哥哥",可他身边那个老头又不像是好人,他不敢凑过去。
更何况,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脚臭味,熏得狐想吐。
一直跟着他们跟到了盛氏家宅,灵浔都还没搞懂他们想要做什么。
经历过大火的盛宅黑焦焦一片,刚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其中浓烈的怨气。
看样子,是鬼没跑了。
盛氏夫妇正站在门口与明岭派的掌门陆东昂交谈。
盛父面带愁色,明明只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却已爬满了白发;盛母依在盛父怀中,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边喊"我的儿啊"。
站在陆东昂身边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陆蒙陆良两兄弟。
陆蒙仍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陆良见到李乾道就烦,因此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李乾道默默收回了正欲打招呼的手。
"哎呦,这不是老陆吗,你也来了。"冯海热络地上前与陆东昂搭话。
陆蒙的傲慢性子是随了他爹的,陆东昂听到冯海的话,也仅是冷淡地"嗯"一声。
两位大人在交谈事件,几个小孩就站在那里暗暗飞眼色。
冯祥不知先前李乾道跟陆良讨价还价买狐狸的事,自然不知这其中的恩怨。
只是这周遭的硝烟味,有点儿浓得过头了。
"李乾道,"陆良冷哼一声,"你骗我不知市价,花那么低的价格将狐狸卖给你。你一定赚翻了吧。"
临近秋冬,动物皮毛的皮制品的价格被抬升得很高。要不是陆良回宗门途中路过街市时问了那收皮毛的王叔一嘴,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赚了。
冯祥及时捕捉到关键词:"狐狸?你说李乾道在你手中买了只狐狸?"
陆良被他这没有来由的话弄得一愣,结巴道:"对……对啊,怎么了吗?"
冯祥欣喜若狂,几乎是立马攀上了对方的手臂,拼命摇晃: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陆良斜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去把你刚才的话,跟我爹再说一遍。"
"你有病啊?"陆良甩开他的手,"谁爱去谁去。"
谁愿意闲得没事去跟别家掌门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啊。
冯祥不依不饶道:"求你了……"
他们二人的对话被陆蒙尽收耳底。他似乎是听出了冯祥语气中的恳切,咂摸出不对劲来。
陆蒙将眼神落到了冯祥身上,将这位束着高丸子头、面带焦急的富态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嗯,感觉很有利用价值。
"冯公子这么做,可是有什么苦衷?"
有了陆蒙这么一掺和,李乾道心中警铃大作——这家伙可比陆良那小子有脑子多了,万一他趟了这趟浑水,那自己的事怕不是很快就会暴露。
冯祥正欲接话,便被冯海打断了。
"行了,咱们先进宅子里看看。"
冯祥颇为不情愿,一抬头,却见陆蒙向他使了一个"一会儿再说"的眼神,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进宅门之前,冯海在门口贴了镇宅符,以防室内的污秽之物借此机会逃出去祸害他人。
在他们一行人的身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也钻了进去。
宅内的景象相比宅外更为惨烈:此处还没有清理,仍保留着火烧后的样子。一推开门,就见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那里,皆面露惊惧之色。
李乾道是最后一个进的盛宅,因此一眼就看见了被严重磨损过的门栓。看样子在起火时,有人故意从门外锁住了宅门,这才导致了整座盛宅的人无一幸免。
真是残忍啊。
越过遍地的尸体,几位走到了此宅怨气最重的地方——柴房。刚一打开门,几只鬼魂便尖叫着涌了出来,向大门的位置飘去。
只不过,刚飘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去路。
"真可怜啊。"纪明巩感叹道,"这么多条生灵。"
"这放火的可够可恶的,"冯祥为这些鬼魂打抱不平,"等找到那放火的,必叫他魂飞魄散!"
在几人的义愤填膺声中,那些鬼魂呜呜叫着,似是赞同,抑或是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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