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了,教室安静下来,蒋彤捏着笔杆,目光胶着在空白的纸面的第一行,却久久没有落下笔。《规划书》要写什么呢?理想说,我要考一高,现实说,你能考上六高就不错了。
蒋彤抬头看着班里的同学,座次基本是按照小升初的成绩排列的,她在中间第二排,说明成绩在班上是前十。她又向后看了一下,计算出班里60人有余。可是每一年能考上高中的人数却少得可怜。一个班级公费生加自费生还不超过10个人。
终于,蒋彤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在纸上写下“规划书”三个字,心里却感到压抑。她想起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邻村有个包工头家的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在村头戏台唱了三天戏,她和爷爷还去看过,人人皆赞那家孩子有出息,还说前两年他们本家的孩子就考上了北大,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就出人才啊。蒋彤只是个**岁的小女孩,自然不知道清华北大究竟有何种好处,但是从人们的语气她也知道必定是很好的学校。所以她也记住了两个校名“清华北大”。小小的她在心里想:“原来考清华北大是如此荣耀,等我长大了也要上清华北大。”不过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概念了。如今才对现实的残酷略有知晓,考一高都如此艰难,何况此时的她对超低的本科录取率还没有什么概念。
蒋彤抬头望着左前方,按座次来看就是第一名和第二名这样排列的,虽是同学但也是竞争对手了,她并没有那么足的决心和底气。正胡思乱想时,左前方的男孩回头向后座的同学笑着说些什么。蒋彤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那洋溢着自信甚至骄傲的笑容荡开去,一直荡到她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的波纹,只是直到他转过头去也没有发现她正看着他。蒋彤不禁怔在那里,即使那笑容不是给她的,可她却再也忘不掉他笑的样子。以至于每当蒋彤回想起来,都觉得那天天气晴好,阳光潋滟得声息全无。
女孩的女性意识或许是从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开始的,就像吃了智慧树上的苹果,从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少女逐渐领悟到人世的喜悦与哀愁。
蒋彤忽然来了精神,她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要和他考到一个高中!蒋彤很想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别人,何况大家都是新来的,问了对方也不一定知道。
蒋彤开始在纸上写下目标,虽然她想大笔一挥写上一高,但是又把这个狂妄的想法放回心底。还是写二高吧,免得写一高太过张扬反而被人笑话。于是蒋彤写了两份基本相同的内容,只不过,她把写二高的那一份交给了老师,写一高的那一份小心收了起来。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班主任郭老师让大家逐个到讲台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作自我介绍,蒋彤把每个人的名字按照座次写在本子上,这样遇到同学打招呼的时候就能知道对方是谁,如果记不住还能回来查看。蒋彤认真地把那个有着好看笑容男孩的名字写在本子上,“秦天”。
秦天虽然长得算不上很好看,但是目光如炬,未语笑颜开,声如洪钟直穿墙壁,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和乐观,总是仰起头一副坚毅不屈的神情,带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说完也不鞠躬致谢,直接拱手作揖,还唱了个喏,“在下这厢有礼了”。他爽朗大方又如此风趣,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不知谁喊一声,“兄台免礼”。大家笑的更欢了。
有秦天做例,大家不再那么害羞拘束,气氛活跃起来。大家渐渐适应了新的学校和同学。蒋彤的初中时代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蒋彤含着笑意,目光一秒都不曾离开过讲台上的那个人。秦天,或许用“晴天”的晴来形容他更贴切些。那时候,蒋彤还完全没有意识到秦天能打动她自然也会打动别人。她只是觉得,秦天和她小学时候的男同学很不一样。
事实上,上小学时,蒋彤所在的班级一共37人,男生21人,她对男生的认识主要源自他们,但是整个小学时代她的玩伴都是女生,和男生的交流也就是邻座的男生之间,以及出于必要和其他男生为数不多的交流。
转眼开学已经两个星期,蒋彤逐渐适应了初中的教学节奏和老师的讲课习惯。教英语的老师姓郝,从来不布置作业,每天写两张单词,学完一单元就做相应的练习册,课文是每课必背的,所以不布置也是布置过了。刚接触英语的同学们还有三分钟的热乎劲儿,每天都竖起耳朵听课,讲完课文的要点之后,老师总会让大家分别扮演Lilei、Lucy、lily、Hanmeimei分角色朗读课文。早自习也读得很起劲儿,因为上课前十分钟会抽查背课文。
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讲课速度有点快,但是还是能讲清讲透。听说他之前一直是带初三的,但是初三补课太多。今年他和领导闹了一场坚决要带初一,所以班上的同学更得高看这位老师一眼。数学书有两本,一本是《几何》一本是《代数》,蒋彤的计算能力比较差,所以觉得《几何》更好学也更有趣些。
语文老师姓王,年轻的女老师,说话声音很轻柔,蒋彤总是在她课堂上睡觉。不过得益于小学老师的“快速作文”训练,写作文对于蒋彤来说并非难事,成绩也还过得去。只是很不喜欢语文作文课的模式。
作文和周记是分开两个本子,轮流写,轮流讲,也就是在作文本上写时点评的是上周周记本上的,在周记本上写时点评的是上周作文本上的。可是这时候一周已经过去了,完全不记得当时写了什么,讲了也是白讲。王老师还特别计较地不允许大家做别的事情听她讲。终于有同学忍不了了,站起来说:“老师,对不起,您可以把作文题目说一下吗?不知道现在讲的是哪一篇。”王老师问:“谁告诉他现在讲的那一篇,秦天,你知道吗?”秦天站起来说:“老师,我也不知道。”王老师走到讲台下,看到他的笔记本上赫然写着作文题目和日期。王老师拎着本子对大家说:“看看,为什么别人就知道?说不知道只是给你们点面子罢了。”
不过从那以后,王老师就会把点评的作文发下来,讲完再收回。蒋彤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在一个本子上写作文还不够,非要分成两个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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