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休没心情吃饭，随便吃了几口就打发江黎曼走人，江黎曼狐疑地看了眼他，“人家都结婚了，你不会还没死心吧？”
随便换作一个其他人说这话，寒休肯定骂他关你屁事，但面前的是江黎曼，他不好跟女孩儿置气，只能点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用浑浊的气体填满空虚的心灵。
江黎曼好歹是个千金小姐，她才不在乎寒休现在的表情，“我爸让我们赶紧把婚期定下来，你挑个日子吧？”
寒休把烟掐了，摸出了兜里的车钥匙起身，“你自己订吧，什么时候都行。”
江黎曼翻着她妈发来的几个黄道吉日挑选着，“那就12月14日吧，挺大的日子，喜庆。”
寒休都懒得动脑想，满口答应：“行。”
哪一天结婚对他来说根本没差别。
寒休最近忙的一个案子，底下的负责人跟晏氏对接上出了问题。
简单说来就是寒氏的一家子公司向晏氏订了一批货，然后又将这批货卖给了下家，下家跟通过寒氏的子公司跟晏氏签了合同，款也打给晏氏了，但迟迟没收到货，于是这家公司同时把晏氏和寒氏给告了。
晏氏财务核实的确收到了这批货的打款，并且仓库方核实货物已经分了几批经由物流发出去了，那么货究竟去了哪里，这就有些蹊跷。
出了这种问题基本就是有内鬼，涉案金额接近八个亿，寒休不由得慎重对待，亲自接手了案件的后续处理工作。
晏氏那边已经向法院提交了全部合规的流程资料，发货给下家的签收单据也十分齐全。
如果晏氏完全合规，那寒氏又交不成证据证明货物去向，那么这八个亿必定由作为中间商的寒氏来赔。
于是寒休亲自登门造访，见了晏司昂。
他亲眼看到了晏氏法务部向法院提交的材料，寒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整理审阅，发现了一个重要疑点。
寒休躬在桌面上方，用指节叩着那份文件，“打款公司和签收人对不上。”
晏司昂坐在他旁边，与寒休相隔不到一拳的距离，寒休偶尔一个大幅度的动作，还会剐蹭到晏司昂的手臂，两人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晏司昂提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眯着眼看寒休，“我看过资料，的确发现了你所说的问题，但无论如何，最大的问题出在你公司上。”
寒氏的那家子公司是石化材料的中间商，谋利手段是赚取上家和下家的差价，原料价格根据当天期货随时可能上涨或下调，他们的操作方式是在低价时买入原料，再在高价时卖出。
寒氏子公司的上家是晏氏，但拥有着几百个下家，下家是经寒氏代理跟晏氏签合同，走的款都是寒氏子公司同一抬头的账户，这就意味着A公司打的款，寒氏可以内部操作优先为B公司发货。
这就是本案的问题所在，控告他们的公司的确打了钱，但货却发给了别的公司。
而当时操作这笔交易的业务员已经离职，为什么要这么操作和对下家的聊天记录已无从查证，寒氏更没办法把自证提交给法院。
“既然已经立案了，警方会介入帮你把这个人找出来，但涉及这么大金额，那个人和B公司必然是勾结犯罪，卷款逃跑的可能性很大。”晏司昂两手交叠置于桌上，点醒寒休，“也就是说，你要是没办法提交足够的证据，你就得做败诉的心理准备。”
案件从上午谈到了傍晚，晏司昂帮寒休分析着利弊，到晚上的时候两人肚子都饿了，寒休提议一起去吃个饭，他做东。
也就在他们要去吃饭的路上，靳然打给晏司昂问他要今晚回不回来吃饭，寒休正正经经地开着他那辆库里南，晏司昂身板正直地坐在副座上。
晏司昂出门多半不开车，座驾是幻影，配专职司机，他习惯坐别人开的车，但不习惯坐寒休开的，而且他坐惯了后座，但寒休开车，他总不至于坐后面，那样挺没礼貌的。
即便对寒休没什么好感，但家里养成的素养，也不让他表现出来。
晏司昂的手机虽然没开外放，但靳然的声音轻而易举就能认出来，寒休扫了一眼晏司昂，“他要是一个人在家，就喊出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晏司昂闻言对电话里的靳然说：“你准备一下出来吃饭吧，我让林叔回去接你。”
为了避免见面尴尬，寒休把江黎曼也喊来了，于是两个大老板吃个饭，成了双方夫妇的见面会。
听晏司昂说靳然挺喜欢上次那家会所的菜，寒休索性直接把饭局地点定在那。
晏司昂也直接，“你还对靳然念念不忘？”
寒休说：“你多虑了，黎曼也喜欢，顺便而已。”
靳然和江黎曼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人见到对方俱是一愣。
晏司昂让靳然出来吃饭时，靳然听到了寒休的声音，所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没想到江黎曼也在。
江黎曼这次特意喷了白花香的香水，凑近身体让寒休闻，“怎么样？这次的味儿合你意吗？”
“马马虎虎。”寒休想果然人工调制出来的玩意儿和天生自带的没法比，味儿还是冲得刺鼻，不过比上次那款香味儿好多了，想起他就脑仁发疼。
寒休猛然就想起他无比嫌弃的味儿是什么味了，为了佐证他的想法，他刻意拉近了晏司昂点菜，还和他闲扯些有的没的，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很装的味儿。那味道怎么形容呢，装逼里带了点嘚瑟，刻意里又充满了金钱的腐臭味。
总之一句话，臭得刺鼻。
江黎曼十分自然地挨着寒休坐，周到地给所有人布好了餐具，从靳然的角度看，她和寒休的举止很是亲密，就好像好了多年的恋人，而这一幕深深地扎着他的心，让他不得不低头玩手机阻止自己去看去想。
晏司昂和寒休在谈工作，江黎曼一副好妻子的形象，认真地在听他们交谈的内容，她家里是经商的，从小耳濡目染，偶尔也能插上几句。
靳然听得云里雾里，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索性不听了，就默默吃着饭，但也没吃几口。
晏司昂发觉靳然的不适，体贴地问道：“不舒服吗？我让林叔也送你回去吧。”
靳然不想扫兴，就淡淡道：“没事儿，我只是没胃口，你们聊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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