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嘉秀夫人

这天晚上,云无囿带着裴怜尘在下一个镇子落脚,云无囿刚点起房里的蜡烛,火苗就噼啪一阵乱窜,直接窜起了数尺,里头传来一个兴奋到有些声嘶力竭的声音:“找到了!”

裴怜尘吓得小小尖叫了一声,后退数步躲到了椅子后头蹲下来藏着,他是魂体,本能地会对火焰不喜,平日里他不太怕、也没想着主动回避,是因为晓得这些火伤不到自己,可一丛会说话的、足足有数尺高的火焰对他来说还说有些过于可怕了。

“灯芯?”云无囿倒还算冷静,听出这声音有些耳熟。听他这么一说,裴怜尘也不怕了,从椅背后面探出头来:“怎么了?”

“求你们救救小福!”

裴怜尘一听也顾不上自己讨厌火了,伸手抓起了蜡烛往外跑:“我们现在就回去!你说说怎么回事!”

裴怜尘和云无囿赶回去的路上,灯芯将这几天的经历一一道来。原来最开始那位嘉秀夫人的确是位十分和蔼、善良的“母亲”,待小福极好,可没过几日,她的严苛就让资质其实平平的小福受不住了。

“就因为小福练不好术法,她就不要小福吗?”裴怜尘不解地问,双手拢成一个气泡般的魂力球让燃烧着的蜡烛悬在其中,以免火苗被云无囿御剑而行时迎面吹来的风刮灭。

“不是不要她!”灯芯说,“嘉秀夫人好可怕,小福背不下来咒文就不许睡觉,关在屋子里一直抄写,抄到记下来为止,施术的动作若是错了一点就要挨打,小福学不会唤灵咒,她说这是最简单的咒,怎么会学不会呢,让小福不停地一直重复练,小福的灵力都耗尽了也不许她停下。”

“她怎么这样!”裴怜尘不由得失声惊呼,急得想在剑上跺脚,“学不会又能怎样?”

身后云无囿扶着他肩膀的手忽然紧了紧,裴怜尘有些疑惑:“怎么了?”

“当心跌下去。”云无囿说。

“小福已经昏过去了一次。”灯芯说,“她醒了之后我们就想一起逃走,可是这个院子太大了,像个迷宫,我们怎么跑都跑不出去。那个女人还在用她的役使灵找我们,我们快要躲不下去了!”

“你别怕,我们马上就到了!”裴怜尘赶忙安慰她,“对了,正清他们呢?他们离得近,应当更快能赶到!”

灯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敢去跟正清说,他们哪里是那女人的对手?”

“你是对的。”云无囿说,“你现在想办法联络上他们,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去最近的天谨司巡检府,我记得留春西北边的金桐城就有一个,向巡检府检举行迹不端的修士,让他们立刻派人来留春,若是巡检府磨蹭,就说是云无囿叫他们来的。”

“好!”烛火晃了晃,安静了下来,灯芯的意识离开了。

“师父,把蜡烛丢掉吧。”云无囿说,“不要拿着了,有火。”

“不行。”裴怜尘摇头:“万一待会儿灯芯还有事要同我们说呢?”

“那给我吧?”云无囿问。

“不给。”裴怜尘说:“我也想帮上一点忙嘛,这点火我不怕!对了,你刚刚说的天谨司是什么?”

“是一个和修真者有关的团体。”云无囿想了想,解释道,“也可以说是统领大夏修士的某种组织,维持着修士与凡人、人族和外族之间的平衡,护佑世间太平。”

“你好厉害!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东西!”裴怜尘赞叹道。

云无囿笑了笑:“不是我厉害,天谨司的统领是师父的故人。”

“我的故人?”裴怜尘更加吃惊了,又有些得意起来,高兴地说:“我居然有这样厉害的故人!我想去看看!”

“嗯,他就在玉京,我们回玉京就能看见。”

说话间已经到了留春,原本这样凡人多修士极少的小城镇中不宜御剑,虽不是律法中明文规定的,但大部分修士都尽量遵守这这一不成文的规矩。不过眼下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云无囿直接带着裴怜尘飞到了嘉秀夫人那座大宅子附近。

裴怜尘不等落地就着急忙慌地跳下去,想跑去敲门,却被云无囿拦住了。

“师父,你先变回那一小团,藏起来。”

“为什么?”裴怜尘不明所以。

“灯芯她们应当是陷入了某种术法造成的幻境或迷障,直接进那院子里是找不到的,若以力破境,不知她们究竟身在哪一层,又怕不小心殃及她们。”云无囿解释道,“我需要一些时间确认她们的位子,得找个借口。”

“我们直接进去不行吗?”裴怜尘茫然地问。

云无囿哭笑不得:“师父,我们毕竟不是强盗,哪有直接硬闯进别人家里的道理?”

裴怜尘还是不理解:“我们不能做强盗吗?”

“不能。”云无囿说,“说到底这算是别人自家管教小孩的事,我们插手已经有些越界了。”

“好吧。”裴怜尘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地变回了小光团,钻进了混元镯里藏着。

云无囿伸手接住混元镯捡起来戴在自己腕上,走上前去敲响了那森然的朱红院门。

过了一会儿,门无声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女子从里头向外看,问:“做什么的?”

“劳烦通报嘉秀夫人一声,晚辈云无囿,有事相求。”

“何事?”

“还需同夫人当面说。”云无囿说,“我捉来的那个小魂魄跑了,有一些关于制作役使灵的事,想问夫人。”

那女子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之前跟着你的小家伙跑了?他不是一直黏在你身上么,怎么会跑?”

云无囿欲言又止。

女子沉吟片刻,说:“我去通报一声。”说罢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门再一次打开了,女子有些惋惜地说:“夫人说今天太晚了不见客,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明日再来吧——你做什么?”

云无囿抬手挡在了门框上,“抱歉,我着急问夫人一些事,还请姑娘再帮我说说。”

那役使灵想要直接推着门关上,却发现这门纹丝不动,不禁面色一变:“你放开手,我再去同主人说。”

“我就站在这里,夫人若不同意,我不会进去。”云无囿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依然一动不动地抓着门框。

那役使灵也推着门不肯动,两人就这样暗暗较起劲来。

裴怜尘在混元镯里也能感知外头的世界,见他们僵持下来,不由得有些着急,想要直接溜出来闯进去,却又怕这样是当强盗会惹得云无囿不高兴。他并不知道其实“门”也算是“界”的一种,主人家的“气”越强,界的作用也就越强。比如寻常人家关上门,便可在一定程度上拒对主人不利的小恶念、小邪祟于外,贴上门神对联,又有不同程度的加持,而修士关上门,门的作用自然跟着主人的强弱而变化。嘉秀夫人的修为不浅,关上门的时候,若非用些强盗手段,云无囿并不能随意探知院子里是否有阵法幻境之类的术法,因此他故意挡着不许那役使灵关门,既不强闯,也不松手。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僵持了片刻,役使灵又开口了,声音却不大一样,更成熟稳重些。

“嘉秀夫人,”云无囿已然探知到了灯芯和小福的所在,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灯芯向我求救,此事虽然算你家事,但我与他们也算相识一场,既然已求到我这里,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求救?”嘉秀夫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怎么了,就要求救?”

“小福只是个普通孩子,夫人待她是否过于严苛了?”云无囿说,“夫人还未曾带她去附近的天谨司巡检府录入名牒吧?就算已经去过,还得几日才能走完那些繁琐复杂的录入过程,因此她眼下还算不得完全是夫人的徒弟或女儿。”

“你这话说得奇怪。”嘉秀夫人不满地嗤笑了一声,“也并非人人都会带着收来的小孩儿去天谨司巡检府录入名牒,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走个过场,方便天谨司找人罢了。没有录入过的师徒难道就不是师徒?没有纪录过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私下里来说,当然是。”云无囿也微笑着说,“但按大夏的律法和天谨司的规制来说,不是。夫人,有句老话叫民不举官不究,若是有人报上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小事,难道巡检府还真的会派人来?”嘉秀夫人笑出了声。

“会。”云无囿不假思索地说,“明日一早他们应当就能赶来,夫人还是主动将小福和灯芯交出来吧,做师徒做亲人都要看缘分的,既然不合适,还是不要强求罢。”

“那就等明日再说。”

役使灵的瞳仁闪了闪,嘉秀夫人离开了。

“请回吧。”役使灵又要关门。

云无囿却忽然出手,一道银白色的灵力直直击落了对方鬓边簪着的琼花,那女子的身影倏地消失了。云无囿走上前去,用灵力让琼花飘了起来,接住别在襟前,有些歉疚地说:“得罪了,我本不想动手的,但那两位姑娘的处境似乎不太好。”

裴怜尘从混元镯里钻出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头撞落了那枝琼花,钻进云无囿的衣领里,又探出“脑袋”来惊呼:“她们怎么了!”

“可能是被吓坏了。”云无囿摆摆手手让琼花飘到一旁,寻了个地方放好,也不敢再耽搁,抽出腰间别着的白玉折扇,犹豫了一下,抬手把胸口的小光团往衣襟里塞了塞,“这里有十重造境,别走丢了。”话音未落,手中折扇一挥,私下里蓦地起了风,呼啸着化作无形的利刃,猛地切入了面前的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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