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登了岸,云无囿和裴怜尘牵着大灰去往锦陵的灵道会馆借宿,没想到却被灵道会馆拒绝了。
“这个狗妖没有花银签。”灵道会馆负责接待的修士连连摆手,“云仙师,你也知道的,如今人族和妖族关系紧张,为了防止修士豢养的妖物伤人,低阶妖物都要由主人带去天谨司巡检府申领花银签,有了之后才能养。我就当没有看见,你们快带它去申领花银签吧。”
云无囿不禁有些意外:“而今已经如此严格了?那高阶的妖呢?”
“近来又有好多起伤人事件。”那修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简直像是被什么人煽动了,要捣乱一样。低阶的妖物还好说,控制起来也容易,至于那些高阶的,平日里说话行动与人无二,道行修为也不低,十分棘手······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听说上头也是争执不下,我们只能等消息。”
这几个月云无囿全心扑在裴怜尘身上,还真没关注过这些事,此番听闻不禁也有些忧心。
离开灵道会馆后,他带着裴怜尘和大灰找了客栈住下,再次用传讯符联络上了谢兰石询问此事。
谢兰石接得很快,这下云无囿觉得是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你很闲?”云无囿问。
谢兰石“啧”了一声:“你才发现,你小谢哥哥我已经在家待命很久了!要不是玉京干燥,叶子都要长霉了。”
云无囿意外地问:“怎么回事?”
“我的云大少爷啊!”谢兰石哀嚎一声,“你在外面玩得开心,是半点也不关心咱们天谨司啊!咱们司里,发生了一次武斗请命,呜呜呜。”
武斗请命?云无囿此时也觉得有些严重了,问:“不要再哭了,快说。”
“自妖主遇刺,两族纷争渐密,那些修士,说我们蝶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求大人裁撤蝶部。”谢兰石又呜呜两声,“大人为了保全我们,俨然成了众矢之的,落了不少口舌。如今大人叫我停职待命,先在家中避避风头。”
裴怜尘和大灰玩了一会儿,发现云无囿在和别人说话,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云无囿腿上,不高兴地问对面:“你是谁?为什么跟阿驰说话!”
谢兰石还没跟如今的裴怜尘说过话,不禁感到十分新奇,问:“你是裴怜尘嘛?”
“是啊,你是谁?”
“谢兰石。”谢兰石本来呆在家里就无聊,一听裴怜尘和自己说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解闷的机会:“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有过一段情!”
裴怜尘大为震惊:“什么?!”
谢兰石哀怨地说:“当年人家开花的时候,你抱着我说爱我。”
“我没有!”裴怜尘没太听懂谢兰石在说什么,但下意识地反驳。
“什么时候?”云无囿也问。
“嘿嘿。”谢兰石坏笑起来,“当然是你不知道的时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裴公子抱人家抱得好紧。”
谢兰石又在造谣了,云无囿心里了然。
大约曾经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谢兰石在裴怜尘面前开花了,应当是个十成十的意外,师父或许用某种方法帮助了他,但绝对不会像谢兰石说得这样暧昧。
云无囿还没生气,裴怜尘却生气了,伸手要去打那燃烧着的传讯符:“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抱阿驰一个人!”
云无囿赶紧抓住裴怜尘的手,将他箍在怀里顺毛:“他最爱造谣,师父别管他。”
“啧,无聊。”谢兰石见云无囿不生气,也没有了造谣的兴趣。
“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云无囿问谢兰石。
谢兰石想了一会儿,说:“还能怎么办,赖在大人家里呗。反正我是不想回妖界的,太乱了,要是天谨司里不能留,我就去领个花银签,留在大人家里。”
这花银签究竟是什么东西云无囿还没见过,但听起来像是某种给宠物特制的身份牌。
“不太好吧?”云无囿微微皱眉,劝道,“你是个独立的人,并不是他的所有物。”
“我不是人啊。”谢兰石没心没肺地反驳道,“我的妖生梦想就是被一个人养在院子里,到了春天就开花,到了秋天就结籽,安安心心给他生一堆小小兰花,不用东奔西跑,也什么都不用操心,多好。”
云无囿一时无言:“······那李无错怎么说?”
“大人骂我没有追求,叫我反思。”谢兰石控诉道。
果然如此,李无错算是个有良心的正经人,应当会想办法妥善处理这件事,云无囿也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眼下的事,还是得先去拜访沈砚书。
只不过云无囿和沈砚书平日里没有联系,只是偶尔通过同在玉京的谢兰石有些交集,他对于普通人的官府机构其实不太清楚,一时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沈砚书,索性直接通过灵道会馆,去给江听澜递送了拜帖,想请他牵个线搭个桥。
尽管江听澜压根不认识他,但修士之间,尤其是他们这样有身份的修士,大多都会给彼此一个面子,走修士这边的路子,比从普通人那边更快些。
谁知江听澜竟然拒绝了他。
云无囿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江听澜,干脆也不讲究规矩了,直接找当地的天谨司巡检府打听出了江听澜在锦陵的暂住之处,招呼不打一个,便带着裴怜尘和大灰直接登门。
其实他原本想叫裴怜尘在客栈里等自己,但裴怜尘不想与他分开。云无囿想了想,眼下的情况可能有些乱,分开太远他自己其实也不放心,索性直接带在身边,两人都安心。
云无囿这边突然造访,江听澜也毫不客气,半点面子不给云无囿,阴阳怪气地说:“你还是不要打沈兄的主意了。”
云无囿:?
江听澜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龌龊事。”
云无囿:“我?”
江听澜冷眼瞧着他:“瞧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背地里却禽兽不如。我不跟你这样的人多言,请回吧。”
云无囿满头雾水:“或许江道友对我有什么误会。”
“别叫我道友!你不配叫我道友!”江听澜压根不拿正眼看人。
这人莫名其妙的,云无囿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便准备先告辞回去,再另作打算,谁知裴怜尘发难了。
“你才禽兽不如,你才不配。”裴怜尘喊道,“大灰,咬他!”
大灰张嘴就来:“汪汪汪!”
“别闹。”云无囿赶紧拦腰抱住裴怜尘,想将他和大灰拖走。
一转身,正好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前,沈砚书掀开帘子下马车来。
沈砚书的样子倒没怎么变,只是面颊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因此云无囿一眼就认出了他,尽管已经年过四十,沈砚书瞧着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头发乌黑身形挺拔,通身清贵儒雅之气,眼尾一点薄红更添三分温润悲悯,比二十岁时反倒更引人注目。
原来这里是沈砚书在锦陵的住处,江听澜放着灵道会馆和客栈不住,就一直赖在沈砚书这儿,这下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砚书对云无囿没什么意见,邀请他们进屋去坐坐,命人奉了好茶,急得江听澜上蹿下跳。
“听澜,你到底在急什么?”沈砚书莫名其妙地问他。
江听澜有苦难言,他真的快急死了。
昨天他跟沈砚书闹脾气,想叫沈砚书辞官,沈砚书当然是不可能答应他的,他半夜越想越气,不由得突发奇想,趁沈砚书睡觉潜入卧房,拔刀把沈砚书精心蓄了好几年、官场里用来充场面的胡子都刮了,摸摸他哥光溜溜的脸蛋,又掏出一盒胭脂,往沈砚书眼角抹了两道,十分满意地溜之大吉。
这胭脂是他淘来的特制货,有些女修常年要在野外修行,没有太好的条件梳妆,寻常胭脂容易掉,因此便有人鼓捣出了这种特质的胭脂,揉开之后色泽温软如同皮肤里透出的绯色,水根本洗不掉,只有过三个月才会自行消退。
今天早上沈砚书起来,一院子的侍从都看呆了,别说是那些年轻的丫鬟、侍卫小厮们,连洒扫的老妈子、看门的大爷也呆了。
自家威严的老爷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面如冠玉、眼角含春的俊俏美人,这谁能不傻眼?
江听澜本来只是想小小戏弄沈砚书一番,以报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之仇,让沈砚书没脸出门见人,没想到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砚书十分淡然,发现眼尾的薄红水洗不掉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出门去了,江听澜原本已经很担心了,担心沈砚书那些同僚们见色起意,结果这个云无囿竟然也找上门来!江听澜可没忘记之前听来的事,这云无囿是会!玩!美!少!年!的!不知道是搞得什么花样!总之不是正经人!
江听澜生怕他哥被人骗走,心一横说:“他们就是上次我跟你说得那个呀,在客栈里乱、乱!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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