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茶摊里闲坐了大半天,那边学宫的大门才打开,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了。裴怜尘也赶紧起身,走到路边去等程小满。
“人真多啊。”月如瑾感叹道,“学宫这么好?为什么都想进学宫?”
“学宫中授课的学官,都是当世大能,在外头,或许一个宗门只有两三个,在这儿,却有很多。”裴怜尘解释道,“何况学宫还能提供各色小周天给学生们历练,一般的小宗门没有这样的条件,大一些的,就算有,也不一定这样全。”
“真好啊,可惜我过了年纪。”月如瑾有些惋惜。“我要是早点认识钤哥就好了,借钱也要来试试。”
“清都宫也不错的,由其是剑法为当世之首。”裴怜尘安慰道,“不过我们只会剑、符、咒,其他的教不了,你本由医入道,这医道,是的确没办法教。”
“没事,反正我于医道也没什么天分。”月如瑾很快又支棱起来,“我觉得自己更擅长剑。”
说话间程小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人群中,丁素一眼看见了他,踮起脚拼命招手:“小满!小满!这里!”
月如瑾闻言也跟着叫起来:“小满!小满!”
“月哥哥!?”程小满也十分惊喜,只是他今日的新衣服宽袍大袖的,不是很好挤过来,月如瑾索性直接开路,带着裴怜尘和丁素挤到了程小满面前,又带着他们挤出了人群。
“要不是你也喊我一声,我都不敢认你了。”月如瑾看着程小满啧啧称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了?”程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
月如瑾一把揽过他的肩头,说:“你个子长得好快,我这半年也长高了,可我怎么感觉咱俩的差距反倒变小了。”
“半年前你还就是一小弟弟,”月如瑾比划了一下,“半年后我感觉你看着比我还稳重,怎么回事?”
程小满故意端着架子,老神在在地说:“是吗?月道友不必妄自菲薄。”
月如瑾傻眼了,半年不见,连程小满都会拽文了。
“哈哈哈你看他装得跟真的似的。”丁素扯扯裴怜尘的袖子指着程小满笑。
“丁姑娘为何要笑话晚辈?”程小满又问。
裴怜尘忍着笑,轻轻一巴掌拍上程小满的后脑勺:“别玩了,我们又不是主考人。”
程小满也终于憋不住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可憋死我了!这一整天我感觉我在装另一个人。”
“感觉能过吗?”裴怜尘问他。
“我觉得行。”程小满洋洋得意起来,“第一试测灵力强弱,那个会发光的透明球直接炸了,旁边好几个考生都吓哭了。”
“怎么不收着点儿!”裴怜尘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不是说了能亮就行么。”
程小满撇撇嘴:“旁边那个主考人说,注入的灵力越多它就会越亮,我一时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亮,没想到会炸。”
这也确实怪不得他,裴怜尘想,谁能想到呢?自玉京学宫成立以来,就没听说过这东西还会炸。早知道程小满的灵力是这种程度的强,自己就不逼着他学这学那了,有了这一遭,后面测试不管是什么结果,程小满都铁定会被玉京学宫招进去。
“对了,你的佩剑还是个最低阶的炼器吧。”月如瑾忽然说,“我师父来的时候提了一嘴,说你要是能过玉京学宫的春试,想给你买把高品的剑作赠礼,既然你铁定能行,那不如今日我们就一起去挑一把?”
“确实该换了。”裴怜尘点点头。
“啊?可是我很喜欢问道哎。”程小满有点舍不得。问道虽然只是一把低阶炼器,可却是他的第一把剑,相伴了这些年,就好像个不会说话的朋友似的。
“没事,先去看看,佩剑也是看缘分的,今日能不能挑到合心意的,还不一定呢。”裴怜尘劝道。
他都这么说了,程小满想了想也不再纠结,一行人雇了个马车,往委羽巷去了。
委羽巷在玉京城东南角,与普通的街市不同,此处的店铺卖的都是些修士需要的东西。炼器、丹药、妖兽皮毛、妖骨妖丹、功法秘籍·······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卖活妖的,装在笼子里,甚至有些已经化出了模糊的人形。
丁素走了两步就看不下去了,自己先回了家,裴怜尘也觉得有些抱歉,他并不知道现在活的妖兽也可以当街买卖,等后日见了李无错,一定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小满忽然被街边一排排透明水晶罐子里花花绿绿的、糖豆一样的东西吸引了,停下脚步去看。
裴怜尘见他在分辨罐子上的字签,笑道:“这可不是糖,你用不上这个。”
“不愧是玉京,我头一回见到这样把丹药摆出来卖的。”月如瑾感叹道,“我平日里自己若是能炼出一颗丹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我记得往前走最里头有家旧书局,等会儿我们也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医、丹之类的秘籍,你可以买来瞧瞧。”裴怜尘说。
“那敢情好!买来瞧瞧!”月如瑾一拍手,“我正愁呢。”
“你愁什么?”裴怜尘问。
月如瑾叹了口气:“钤哥虽然有钱,但他的病是真的治不了。我治不了,他找的医修也都治不了。”月如瑾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给他检查过一遍之后发现,他早就该死了,我不是说他这人该死,我是说,他的身体原本早就撑不住了,可他活到了现在,我怀疑是迟前辈当时用了什么难得的丹药或是天材地宝,这些年一直在吊着他的命······但这话我不敢跟钤哥说,我怕我猜错了又白白叫他高兴。何况现在,那东西的效用也开始消失了。我若是于医道更精进些就好了,或许也能帮帮他。”
这边两厢无话,那边程小满眼巴巴地瞧着一个罐子,左左右右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喊了裴怜尘,说他想要这个。
裴怜尘定睛一看,百相丹,小字写着,服之可化所思之相半日。
“要这个做什么?”裴怜尘有些不解,这玩意儿没什么大用,是异相丹的偷工减料版,很容易被破解,要么是用来玩、整人,要么是有些人实在学不会幻术,拿这个救急。
“我想变成一条狗。”程小满说。
裴怜尘:???
程小满却已经开始畅想了:“我变成狗,就可以趴在院子里晒太阳、打滚、捉虫子,然后去街上,挨家挨户地讨肉吃,遇到看不顺眼的人就冲他叫,但是师父不能说我不注重仪态,因为我只是一条狗。”
“你不变成狗也可以打滚,但不能去讨饭,也不可以冲人乱叫。”裴怜尘无奈,“打滚我不说你。”
“可是······”程小满说,“我还是想变成一条狗。”
“听起来真不错。”月如瑾摸着下巴,“我都有点心动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街上大叫。”
裴怜尘头疼,他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板,我要两颗!”月如瑾大声说,他而今花着郑钤的钱,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阔绰了。
“不,不行!”裴怜尘试图阻止。
但是月如瑾已经把其中一颗递给了程小满,程小满喜笑颜开地接过去。
“真不行!”裴怜尘也顾不得什么了,抓着他俩的手腕不让他们吃下去,“人不能想着做狗。”
正当三个人较着劲时,街道另一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人惊异的声音:
“云兄?!”
云兄?裴怜尘对这个称呼有点一惊一乍的,当即扭头去看,一不留神叫他俩给挣脱了。
“不,不可能是云兄。”那人又说。
裴怜尘终于看到了他,是易羽伦。易羽伦身侧,站着的正是唐景策。
“师叔,你怎么也在这。”是程小满的声音,裴怜尘松了口气回过头。
程小满是还在,手里的丹药也没来得及吃,但月如瑾呢?
唐景策黑着脸跑过来,跳起来一把抓住了一团白色的、云一样蓬松的东西。
“谁啊谁突然喊个云,给我吓一跳,我一下变成云了!”云里传来月如瑾的声音,他一激动,晃得更厉害了些,带着面无表情的唐景策开始往上飘。
“昭昭!”易羽伦也跑了过来,在裴怜尘和程小满反应过来之前先抱住了唐景策,把他拖回了地上,只是他一松手,唐景策双脚立马又开始离地,如此反复几次,他只好把唐景策背起来,让唐景策一手拽着变成云的月如瑾,一手勾住自己的脖子,挂在自己身上。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我师门中人见你了。”唐景策又开始冷笑,“我才是整个清都宫最稳重的人。”
“这个变成云的傻缺是我徒弟,那个穷酸鬼是我师兄,那个还不错的小子是我师侄。”
易羽伦看着裴怜尘愣了愣,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给裴怜尘使眼色。
裴怜尘知道他显然也认出自己了,这是叫自己保密的意思。他当然不可能在徒弟面前说自己只是站在树下看个灯就被人给勾搭了,索性配合易羽伦装不认识,又重新互相介绍了一遍。而后易羽伦的目光落在了程小满身上,看得程小满有些发怵,往裴怜尘身侧躲了躲。
易羽伦移开了目光,问:“几位可否随我移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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