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窃听者和陈兴，将师弟师妹送回宿舍，容羿和燕明才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为什么把人交给那个姓陈的？”燕明虽说明面上完全支持容羿的行动，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如果是南方派来的，他们识趣点就应该收手了。如果是其他什么的人，陈兴不论是从南方方面还是和我合作这一方面，都会给我一个结果。”容羿说，“军部那边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哪来的精力帮我们审理这个人？送回自己家，万一问出点什么这个时间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那就麻烦了。”
燕明无奈地笑笑。甚至都不用“知道”，只要别人认为“他们知道了”，那么新一轮争端就要开始了。
“明天去出差，结果今天还搞得这么累。”燕明有些埋怨。
容羿心里叹了口气。
幸亏没让燕明知道丰收组织的事情，不然可以想见燕明会是什么反应。
容羿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燕明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按手上的穴位放松精神。
“等回家了，你把今天的治疗评估单发给我。”容羿身子一歪靠在燕明肩头，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拍了拍燕明的手背。
他知道自己和燕明的举动有些过分亲昵了。但自从他知晓杨田得知了自己的心意，他便没有太顾及燕明的亲近。
他的这点龌龊心思一旦曝光，他和燕家的关系也就算完了。
燕明对他的好，是站在兄长的角度。况且燕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患有重度分离焦虑的孩子了，他对于燕明，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燕家长辈对他的好，一来是因为燕明的缘故，二来便是自己的利用价值。
燕家和各个大家族一样，同样会通过联姻来巩固地位。现在燕家二代的四位，都是由联姻缔结的婚姻关系。
例外的是燕家目前的大家长，燕明的奶奶燕霈。她是通过自由恋爱结婚的，结婚对象是一名曾担任过她保镖的特工。
容羿可以想见，如果自己喜欢燕明的丑闻曝光，影响到了燕明的婚姻价值，燕家会如何将他抛弃。
也许就在曝光时，也许在育种项目稳定之后。
容羿感觉自己当下和燕明相处的每一秒，都是再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他要认真的享受，以供事发之后回味。
燕明看容羿无意识地在他肩头蹭了蹭，感觉心里软得不像话，呼吸也深重起来。
他勉力控制自己，最终只是伸手，拂过容羿微乱的刘海。
“不累吗？还管这么多。”燕明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心脏停跳了一拍，仔细观察着容羿的表情。
“你不懂好好照顾自己，我当然要多管一些。军部这边没要求吧，你怎么不在家里做两天治疗再回来？”容羿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看向他。
燕明看着容羿的眼睛。取下美瞳的黑眸倒影着西城的霓虹，宛如月光下的溪流，一下流进了他的心坎里。
燕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正被古代老妪反复捶打、清洗的衣物，皱巴巴团成一团，那点污泥将溪流变脏了。
“行，我听你的。”燕明努力控制呼吸，直到容羿重新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头。
沉甸甸的感觉让燕明心猿意马，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自己的无耻。
容羿这样信任他，将他当兄长。自己却对着这个交付信任的青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容羿从来都是自由的。他能力过人，意志坚定。自燕明认识他起，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束缚住他。
如果容羿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那么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或许容羿会因为家里的养育之恩留在他身边，但是那种可能出现的距离感让燕明想都不敢想。
所以即便他曾和身边所有信得过的人都诉说过对容羿的爱意，但他仍旧害怕让容羿本人知晓。
一旦知晓，他们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以后。”容羿忽然开口。
燕明握紧了容羿的手：“怎么？”
“燕大公子还是要以自己为重，不然我……还有伯父伯母爷爷奶奶都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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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燕明，安排好工作，最后确认了一遍句芒的工作进度，周日上午九点半，容羿准时来到9号发射塔。
废弃多年的发射塔，现在已经成为千奇百怪植物的乐园。
容羿根据邮件中地图上的指示来到航站楼。在空旷的大厅内走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在3号登机口看见了一个人。
“容羿，你好，”那人身穿飞行服，垮着头盔，朝他走来，“我是丰收组织的成员，我叫小麦。”
只一眼，容羿就看出小麦是一个星际海盗。
他的皮肤上有许多色素斑块，有些已经出现明显的皮肤癌改变。他的头发干枯，眼睛的颜色也比和他同龄的蓝星人要浅得多。
容羿点头，没说话。和小麦浅绿色的眼睛对视一瞬，微垂眼眸。
因为要飞行，所以容羿今天没带美瞳。
这样的对视让容羿有种被人当猴子看的不适感。
小麦没有废话，开门见山：“按照要求，我会对您进行一下检查，希望您能配合。”
小麦不由分说的拿起检测仪怼了上来，容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淡淡道：“我们先谈条件吧。你们给我东西，我不白拿。但你们现在这样，让我很不安心啊。”
“你怎么知道你是白拿？”小麦反问。
“我想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
“你看到就知道了。但是东西在飞机上，登机需要过安检。”
小麦盯着容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容羿败下阵来。张开手臂，让小麦扫描。
“手机和终端需要临时植入一下通讯封锁程序。代码可以给你看。”小麦说。
“好。”许多机密会议也会有同样的要求，容羿对此并没有太反对。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小麦朝着通道做出“请”的手势：“本次行程只有您一名乘客，余下的十三人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会带您去取光之种的样本，也会告诉您关于我们的一些事情。”
那种粮种被命名为“光之种”吗？也确实贴切。容羿心说。
小麦驾驶摆渡车带容羿来到一座发射塔前，一架舰船停泊在港，在空旷的发射广场格外显眼。
舰船的机型不算古早，是由旅游飞船改造的战斗机，明显的走私货。
科研飞船的安保级别一般都比较高，难以盗取或截获。而旅行飞船的安保级别低，空间足够大，比起货船更符合人类学设计。所以星际海盗往往会抢劫旅行船用以改造。
“哪来的？”容羿看向小麦。
“正规程序买来的。”小麦说。
只是这个“规”，可不一定是蓝星上的规章制度。
容羿轻笑一声，穿过准备区，换上装备，终端和手机接入旅行者2019号系统进行通讯封锁程序植入。即便是不得不配合的被动状态，容羿还是检查了植入程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容羿其实想过这回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太过心急，让丰收组织得已拿捏自己。然而时不待人，他不敢赌是否还会有下一次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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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带容羿走进休息舱。两人在椅子上坐好，随着小麦的通讯拨出，容羿听见一阵翁鸣，随后舰船震动起来。
休息舱也被称为飞行舱。因为飞行会经历进入穿越通道、遇见双子星遗骸活动等等气象事件。为了避免大量辐射对人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科学家制造了飞行舱体系，以供驾驶员以外的人在经历气象事件时能够回避。
容羿感受到了一种超重感，随即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幻。
起飞了。
容羿下意识地开始评估舰船发动机的性能，得到的结论是发动机一般，但驾驶员技术不错。
“想喝点什么吗？”小麦按下开关，两人面前的桌子桌面缓缓展开，露出下面的冰柜。冰柜里的酒水饮料不少，容羿一一看过，选了一瓶流萤酒。
“这支。”容羿把酒递给小麦。
小麦接过，叹道：“燕二公子，这个很贵的。”
容羿尝了一口，味道和他尝过的流萤酒大差不差。他的舌头还没到能直接通过粮食的发酵产品来评估粮食生长情况的地步。
“产地是哪里？”容羿问。
“桫国。”小麦说。
容羿顿时对酒失去兴趣，将它放在固定架里。
“我还以为能喝到你们种植的粮食所酿造出来的酒。”容羿说。
“我们哪来的条件这样挥霍东西？这些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抢来的。”小麦的表情痛心疾首，仿佛听见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容羿：……
“喝了一口就把它喝完吧，别浪费。”小麦心疼地看了眼容羿的酒杯。
容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指擦过杯沿嘴唇触碰的位置。
“没必要这么谨慎，我们对你没什么兴趣。”小麦说。
“剩余的资料。”容羿没理他，而是问他最关心的事情。
“别那么着急嘛。”小麦笑道。
“西城实验田是你们炸得吧。”容羿说。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垃圾，你守着垃圾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小麦说。
容羿微微垂眸，藏起讶异。
之前胡林函说漏了嘴，他从陈兴那里也得到了爆炸是南方所为的佐证。
现在这样随口一提，没想到这边也认下了。
怎么回事？有人撒谎？双方合作？执行者收了两份钱？
容羿没说总部的事情，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问题。
“你知道实验田作物的数据？你们的内应是谁？”
小麦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组织语言，话出口却没有多说。
容羿垂眸，莞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小麦，你们真的很没诚意啊。那你们把我叫过来做什么？单纯想杀了我？”
“别那么激动嘛，”小麦安抚道，“我们大费周章让你过来，自然有我们的理由，稍安勿躁。”
25.7.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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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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