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羿一把扯掉蒙在眼睛上的纱布，眼睛死死盯着曹哲，翻身想要下担架，岳诩按着他的肩膀：“大哥你做什么！快躺下！”
容羿一把推开岳诩，踉跄两步走到曹哲身边，掰过他的脸，一寸一寸认真观察五官的细节。
正打算把曹哲装进裹尸袋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岳诩又走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慌张道：“03，你这是怎么了，这人谁啊！”
容羿没理他，伸手，指尖都在轻轻颤抖。他翻起曹哲地眼皮，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手指如触电般收回，猛地站了起来。
容羿的举动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很快便有工作人员和记者赶了过来。
普通人可能会记不清已经有两年没出现在视野中的公众人物了，可是新闻工作者们绝不会忘记。当他们看见有个人在超级炮台的攻击后坠落，震惊之余立刻意识到了这很有可能是个大新闻，匆匆往爆炸中心赶。当看到有一架飞机提前一步将人接住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懊恼自己跑慢了，看到驾驶员是容羿的时候还松了口气，结果当目光落在坠落之人脸上的时候，在场的摄像们竟然连快门都忘记按下了。
“这、这是曹哲吧？”不算大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摄像们马上开始拍照，记者们看着容羿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采访，被岳诩以及赶来的刘杼瞪了回去。
容羿环视周遭人群，看见了原城军部的战斗员们，道：“曹哲的尸体送回原城军部。”
他又看向记者们：“刚刚拍到了超级炮台攻击始末的各位劳烦将视频发给我，我也会将调查结果优先提供给发了视频的媒体。”
容羿话音未落，摄像们一个个的开始调视频，然而因为超级离子炮所造成的环境扰动以及大气层被破坏的影响，设备的传输和通讯都出了很大的问题。
“容教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吧。”有工作人员一边说着一边朝岳诩使眼色。
“北城还有备用机吗？”容羿问。
“没有了，全都出动了。”工作人员说。
刘杼这时主动请愿：“我已经记下了往返原城的航线，我不需要导航就能够回去。我可以回原城开飞机过来。”
“这个......”工作人员有些迟疑，看向容羿。
尽管视线朦胧不清，容羿也能感受到刘杼的眼神十分坚定，他欲言又止，最后道：“注意安全。”
岳诩随后再次将沾满药水的纱布蒙在容羿眼睛上，将他按躺在担架上，护送他坐飞机离开爆炸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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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指挥常务不是死了吗！”一名军事长指着屏幕震惊道。
燕商稷和朱娥对视一眼，两人抱臂，同时保持沉默。
另一名军事长说：“这件事的确蹊跷，但你也知道，当年叛逃的人里有不少顶尖技术人才，未必就不能打破潼省那群人的技术屏障。”
“这和我们之前推断的他们想要以光之种为情感筹码回归蓝星的想法可以说大相径庭，这一炮下来，西城的那些农业产业园不就......”
“没死什么人。”燕商稷忽然说，“这是最关键的，除了那些在交战区的星际海盗和桫国援军，没有其他人死亡。”
没有什么潼省人死亡，自然谈不上这一代研国人对星际海盗有什么“血海深仇”。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把西城毁掉，只是想要把假叶船作为曜日星系唯一的农业基地吗？”朱娥说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我们要出手，假叶船......实在是太远了。”
燕商稷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道：“是的，我们没有改造人，我们和他们耗不起。这一次的进攻规模和内线给我们的情报相差太大，所以说很多东西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
“你是说内线叛变？”一名军事长皱眉问道。
燕商稷摇头：“不是内线的问题，是有些事情我们再一次忽略了。玫瑰星系，上一次行象战争里就有玫瑰星系的身影，这次多出来那么多的敌人，恐怕还是和玫瑰星系那边脱不了关系。”
“怎么办，要启动在玫瑰星系的内线吗？”朱娥问。
“不急，还不是时候。”燕商稷说，“等陆教授他们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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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全面失灵，还没来得及撤离的民众不得已滞留在机场。除了刘杼能够在无通讯的状况下继续飞行任务，其他人即便再有飞行经验也不敢冒险。
因为缺乏导航的指引，加上西城地面环境骤变，容羿所在救护机的驾驶员费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西城临时撤离点的位置，领着身后一连串救护机、媒体机在天上乱转。
战斗过后的环境让岳诩感到十分不适，他不可控地搔抓自己手背的皮肤，即便是出血了都不能让他停下来。
“啪。”
容羿抓住了岳诩的手腕，强制他把手放下。
岳诩笑了一下，问道：“你眼睛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听见你让小杼先送人过去了，曹哲的尸体一并送过去没有？”容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
“没有。那架飞机本来容量就小，如果要装上尸体那就还要装几个战斗员，没人愿意留下来等待的。”
容羿有很多事情想说，但岳诩现在只是槿城的一名气象观测员，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来到西城，此刻应该在山上进行观测工作。
“抱歉，连累你了。”容羿说。
岳诩却没说话。没有说什么“没事、应该的”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抱怨战争破坏了他的平静生活。
他沉默的表象之下，是大脑在进行狂风暴雨般的思考。
容羿等待他开口。
岳诩忽然又笑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还挺厉害的，在那边上班有点大材小用了。你这边工资情况怎么样？”
容羿控制住他想伤害自己的手，说：“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没有我你就死了。”岳诩说。
“按照我当时的位置以及反应速度，这个可能性很低。虽然我现在看东西确实看不太清楚，但你也不能诅咒我。”
容羿的话在岳诩的耳朵里听起来臭屁且自大，岳诩笑骂道：“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当领导了天天给人家吹牛吹习惯了？”
两人没闲话多久，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工作人员把容羿抬进了建筑里，将他放进撤离点的临时中和微粒仓进行氧疗。尽管中和微粒仓和电饭煲一样是家家户户常备电器，容羿此前却从来没有用过。寻常的飞行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他不需要这个。
但现在眼睛却是实打实的看不清了，他认为是强光损伤，岳诩却很坚持地认为是双子星辐射的原因，让他一定要进行治疗。
这是一个绝佳的展示改造人缺陷的机会，当着民众的面，容羿便没再拒绝。果然没过多久，就有记者和民众问他之前有没有用过中和微粒仓。
岳诩坐在一旁，忽然，他站了起来：“有人来了，从东南方向过来的。”
撤离点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工作人员们神色凝重，容羿从中和微粒仓里出来，跟着众人走到撤离点建筑外。
“通讯还没有恢复。”工作人员不由自主地向容羿汇报工作。
东南方向过来的飞机，那就不一定是从南城过来的潼省或者原城的军队、桫国援军还是星际海盗了。
“让人先进到地下掩体里躲避。”容羿轻轻挥手，工作人员立刻行动了起来。
飞机很快便从芝麻大的一点变为可以看清全貌的状态。岳诩认出了机型，道：“是一架客运机，上面有国际救援组织的标识！”
容羿只觉得绞紧的心脏一下舒展了，长长松了口气。
飞机降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驾驶舱打开，一名高大青年从飞机上跳了下来，看见容羿，有些激动地朝他挥手：“哥！”
熟悉的声音让容羿一下便认出了来人，惊讶道：“小启，你是怎么过来的？”
“自在姐带我过来的。你知道的，我本就是国际救援组织的成员。我们组织的救援范围不仅包括太空意外、野外救援、危害天气救灾等方面，我们还有战争救援特许。在西城受袭后，我们团队便立刻联系了潼省议会和军部申请过来救援，起初我们被安排将西城居民送往南城，当我们赶来这里时，任务又改成了将东城居民送往原城。我刚送完一批人正在交接任务，正好碰上了来收集信息的自由哥，他让我和自在姐一起过来帮忙。”崇启噼里啪啦地说。
自在从崇启身后过来，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话还是这么快。羿哥，我们过来帮忙了。”
忽然，容羿感觉她在自己面前站了一会儿，仿佛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自在便活动起来，容羿又感觉像是自己看错了。
岳诩动作很迅速，通知工作人员和民众登机。
直到登上飞机，容羿被安排坐进了驾驶舱，他才发觉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对。
“哥，刚刚一直有外人在那里，我就没说。”崇启迟疑着说道，回头看了眼岳诩。
这时坐在一旁的岳诩叹了一口气，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说：“容教授，我是真暗示你了，把纱布往你眼睛上盖，让你进中和微粒仓......”
“我的眼睛？”容羿反问。
“对，”自在接话，“从某些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你眼睛里的金色。”
陆教授，陆婷笙。首次登场于《第四十四章 正版盗版》，从事海洋动物研究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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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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