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父，不是你姑父了。”
刚值完班回家的林挽一边开门一边听着身后姑姑的絮叨。
“真的，他肯定不是你姑父，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肯定是换了一个人。”中年女人面色憔悴，头发枯黄又乱糟糟的，眼窝深深凹陷，嘴唇泛白起皮，眼神涣散没有焦距，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说了一路的车轱辘话。
林挽拉着姑姑坐到沙发上，又偷偷给姑父打去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但那头却没人接。
林挽正要再拨一遍，却突然被姑姑抓住了手，愕然抬头，只见姑姑正死死地盯着她，瞳孔黑沉沉的，“小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姑父，不是你姑父了！”
话说完了，盯着林挽的动作却没变，慢慢地，林挽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来。
讲真的，林挽与姑姑一家并不相熟，只听说当年姑姑和姑父谈恋爱的时候，姑姑当面撞破过姑父出轨，然后姑姑就割腕自杀了。
好在姑父回家及时，把姑姑救了下来，只是命是保住了，但精神从那之后就出了问题。
一直疑神疑鬼的，逢人就说姑父不是姑父了。
“姑，我信你，那什么，我现在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带你回家看看？”林挽试探性提出建议。
见姑姑没反对，林挽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厨房打电话。
等电话接通的功夫，林挽接了壶水，借着水壶反光，她好像看到客厅里的姑姑正转头看她，林挽扬声道：“我爸很快就来了，姑别着急。”
没听到回话，林挽转过头，姑姑正背对着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
嗯？
再看热水壶，姑姑确实是在看自己。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林挽毛骨悚然。
这时她察觉到有人接近，立刻遵从直觉，转身弓腰，左手抓住来人的手肘，将人转了半圈，手机抵在了来人的大动脉上。
动作一气呵成，极为赏心悦目。
控制住人后，理智回归，发现被她控制的人是姑姑，林挽赶紧扶着人站好，“怎么不多坐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林挽觉得姑姑的手臂凉凉的，还有点湿滑。
是因为天气太热，刚出了汗的缘故吗？
姑姑没说话，顺着林挽的力道坐回沙发上，就在林挽要起身的时候，她又忽然抓住林挽的手臂，冰冷湿滑的触感让林挽联想到了蛇。
姑姑死死盯着林挽，漆黑的瞳仁死气沉沉的，眼白微微发黄，红血丝却清晰可见，“你姑父，不是你姑父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这一刻，姑姑的力道极大，捏得林挽手臂疼得厉害。
看来姑姑确实疯得厉害。
无奈，林挽只好点头，敷衍般地附和，“我信，我信，这不是就要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去看看姑父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又死盯了林挽一会儿，姑姑终于松开手，喃喃道：“对，哥会帮我，一定会帮我。”
这时，林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林挽才松了口气，边往阳台走边安抚道：“姑，我爸的电话，马上去找姑父哈。”
干瘪枯瘦的女人团坐在沙发上，嘴里不住念叨着，“找我哥，找我哥，我哥肯定会帮我。”
林挽看着，心里沉闷闷的。
虽说和姑姑家不熟，但林挽却在家里的老相册里见过姑姑年轻时的模样，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辫子，穿着当时时兴的格子外套、喇叭裤，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就阳光明媚。
“挽挽，挽挽？”
电话那头的男声打断了林挽的思绪，深吸一口气，林挽接起手机，“爸。”
林父那头松了口气，“刚刚电话响到一半就挂断了，现在接电话你又不吱声，吓死我了。”
林挽沉声说了句，“我姑，在我家。”
那头陡然安静，但很快又响起林父沉稳的声音，“你留住你姑姑，我马上就到。”
电话被掐断，林挽转身回去，正绞尽脑汁想找些话题留住姑姑，却愕然发现，沙发上空荡荡的，她姑姑，不见了了！
林挽再三确认，房门关得好好的，她刚刚打电话的地方并不远，按理说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也就是说，青天白日的，她姑姑学会了飞天遁地，直接从十八楼消失不见了！
厨房里她刚刚烧的水“呜呜”响起来，林挽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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