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周挽喘着粗气，率先按下了老屋门前灯的开关，以此作为胜利的按钮。
林洛双手撑着膝盖，一口气跑了二里地，很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嘴唇都有些发白，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周挽。
没力气再动一下嘴皮子，他就将怨怼都写在了眼神里，半晌后摆了摆手。
“愿赌要服输啊洛哥。”周挽话语间带着笑意。
林洛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你说吧。”
他视线落在周挽那条才恢复没多久的伤腿上，甚至怀疑起了他之前是不是都装的。
周挽压着唇角，欠揍地说：“我还没想到，到时候想好里再通知你。”
他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都记心里了，你要忘记了我也能提醒你。”
林洛白了他一眼，送了他个友好问候的手势。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顾宁椅靠在围栏边上看着下面，慵懒随意，手里拿着个高脚杯，里面的红色液体随着动作微微晃悠。
两人朝上去看，傍晚时分晚霞猩红，顾宁的暗红绸质睡袍与手中的红酒一起融入天际，他大抵是醉了，脸颊上泛着红晕，强挤出来的笑容很难看。
他望着林洛出神，眸子漆黑闪亮。
林洛微蹙眉，对周挽说：“我记下了，之后再说。”说完就匆匆上了楼。
周挽揣在兜里的手没找准时机伸出来，只能捏紧了一直手心里，攥得手心都冒汗了都东西，深深看了一眼楼上的醉鬼。
“干什么干什么，继续跟你的‘小情郎’**啊，来找我干什么。”望着出现在跟前的林洛，顾宁调笑道。
林洛摘了他手里的酒杯，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浓重酒气熏得苦了脸，“你到底喝了多少，别喝了。”
顾宁嬉皮笑脸还准备去抢回酒杯，“你管我喝了多少，”他踉跄着上前，被林洛躲了过去，“还管上你哥了，快拿来。”
“别喝了，到底什么事，快说。”
林洛直接将酒倒到了水泥地上，顷刻就被吸收了个干净，没给顾宁留半口，顺手将空杯子放在了不远处的窗台上。
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顾宁的后脖领，将人拎进了屋里，径直从浴室里找了条毛巾打湿拧得半干，又拿了出来，递给顾宁。
“擦擦，你看看自己，都臭成什么样了。”
“臭？”顾宁领着自己的领口嗅了嗅，“不臭啊，挺香的。”他嘿嘿笑着，大概已经醉得脑子不转了。
林洛眉头蹙得更深，拽过毛巾往他脸上胡乱招呼，搓得顾宁直喊疼，他才稍微松了些劲儿。
又去把大敞的门掩上，上了锁，才走回来，随便拉了把椅子坐在顾宁旁边，嫌弃道：“现在说说吧。”
顾宁看了他一眼，又打算蒙混过关，直接往后一倒手臂往眼睛上一盖，装晕，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些有的没的，只是演技不太精湛，是否可以为之，一眼就能瞧出来。
林洛眼睁睁看着他企图浑水摸鱼，片刻后叹了口气，问：“是不是跟明松钦有关。”
顾宁哼哼唧唧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形也跟着一僵，不过只有几秒钟。
“你是不是……”林洛斟酌了一会儿，最后发现没有合适的替代词，只能以最原始、直白的话语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明松钦。”
顾宁依旧沉默，只是没再装模作样耍赖，空气中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沉默久到林洛以为他不可能再回答了，顾宁才缓缓坐起了身。
两人对视良久，“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顾宁问。
林洛老实道：“就在刚刚。”
顾宁凝眸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
林洛扯起一个干笑，解释道：“问出那句话之前还只是猜测，但是你的反应，让我确定了这个想法。”
顾宁：……
“那陈匀怎么办？”林洛又问。
顾宁苦笑一声，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我之前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别人了，还为此开心了一段时间来着。”
“还记得之前你问我说为什么会喜欢他，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洛：“因为缘分、感觉？因为他能‘护着’你？”
顾宁点点头，“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能被‘护着’，能给我莫名安全感的人。”
“那不是很好？”林洛不解道。
“如果明松钦无法给你想要的……”林洛心头一阵心虚。
自从知道明松钦对自己有想法之后，面对明松钦就多了一丝拘谨，如今又得知顾宁喜欢他，心里那种感觉就更奇怪了，“那么你喜欢上陈匀何尝不是件好事。“
顾宁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不好。”
“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万万分之一概率。我以为我喜欢明松钦，他却不喜欢我，只是我们的概率不凑巧，确实不可强求。”
“而我和陈匀，是合上那细微概率的难得缘分。”他顿了一下，“可我没想到，概率也是可以人为创造的。”
林洛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
顾宁叹了口气，“我当时真的挺喜欢他的，可后来才发现，我为之着迷的安全感，”他苦笑道：“居然tm是明松钦的味道。”
“你说可不可笑。”
林洛心头大惊，隐隐有了某种预感，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你什么意思，你不是Beta吗？”他感觉自己喉头发干，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接着，顾宁的话就给他的猜测断了对错。
“闲着无聊的时候玩儿了个小游戏。”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大概能闻到一些Alpha的信息素。”语气云淡风轻，仿佛他嘴里诉说的亲历者不是他本人一样。
林洛深吸了一口气，“代价是什么。”
ABO属性都是天生的，逆天而为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代价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小感冒的程度，他才不信那是什么小游戏。
顾宁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地笑了，宽慰他道：“放心，我那么怕疼，怎么可能让自己疼——”
话还没说完，他贴在后颈的胶贴就被林洛直接掀了下来，一条大概有十公分的狰狞疤痕徒然裸露在了空气中。
那胶贴与皮肤颜色极相近，乍一看还真不怎么打眼，可若是离得近了，仔细瞧瞧的话，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洛指着那道伤疤，问他：“这是什么。”
“你看看你，怎么还掀人衣服呢，小心我告你非礼。”顾宁不正经地开着玩笑，试图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可手上跟林洛拔河似的想拽衣服奋力掩伤疤的劲儿，却没有让半分。
林洛被他气笑了，那疤少说缝了五针，可见深度，他拧眉道：“不怕疼？”
顾宁抿了抿唇，一口咬定，“不疼。”
过了一会儿，又跟卡顿了有延迟似的，说：“……就一点儿。”
“为什么？”林洛问。
顾宁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还能是为什么，好玩儿啊。”
“好玩儿？”林洛皱眉，指尖在他那道伤疤附近的皮肤上轻按了一下，新长出的肉芽组织还不甚结实，疼得顾宁下意识“嘶”了一声。
“你管非法埋腺体叫好玩儿？”
顾宁唇角的弧度再难维持，动作僵在了要笑不笑之间。
Alpha和Omega之间都能互通信息素，不过同性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会排斥，闻着恶心，只有异性之间才会止不住的被吸引，甚至被影响提前进入发热期。
Alpha作为支配者纯靠脑神经元感知信息素，Omega作为接受者，则可由神经元和腺体同时感知信息素。
前者除非用药，否则一般手术不可能做到改变属性，而目前能让其余两种属性人群变成Alpha的药还没被研发出来。
即便是后者，神经元的禀赋也无法改变，想要转变属性的话，只有通过手术植入腺体。
顾宁后颈那道疤一看就不是归属于Alpha或Omega的神经禀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人造的。”顾宁说：“怎么可能为了一时兴起去害人。”
林洛：……这是重点吗？好像也是，至少没害人……
“你移植了腺体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Omega，何必呢，”林洛不解道：“而且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对你身体也有影响。”
在他看来，顾宁的行为纯属自早罪受，不害人也没利己。
顾宁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双手支着身子，半朝后仰靠着，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姿势使然，他只能眯起眼睛垂眸与林洛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他摆摆手，说：“我心里有数，你走吧，我睡了，明天还上班呢。”
说着往后一倒就躺回了床上，他随手拽过被子，一把蒙在了脑袋上，整个人蜷进了被子里，将刺眼的灯光和林洛都隔绝在了黑暗之外。
他最后还是没把那句“我只是想比你有点儿竞争优势，哪怕是是一点点。”说出来。
至少作为Omega的话，在明家那边，他能稍微有优势那么一丢丢。
随着顾宁的强制关机，空气又恢复了宁静，过了一会儿，被下了逐客令的林洛才缓缓站起身，泄愤似的照着厚棉被下那一大团东西拍了一下，“你就等着为你那个恋爱脑吃亏吧。”
顾宁那个窝囊样搞得他一股无名火，什么sb行为，就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要知道，没有人可能比得过自己，好好为自己谋前程、爱自己才是正事。
林洛虽然不敢在周挽面前说喜欢他，但是在意识里他敢认，并且敢说真的很喜欢，不比被他爸搅黄的初恋少。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为了周挽做背叛、欺负自己的事，一辈子那么长，可不是只有情情爱爱一件事。
明天考试今天不码字，还好有点子存稿没断更哦嚯嚯[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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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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