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突然传来不小的骚动，女妓们簇拥着几个华服男子进来，卫青弦远远地看上一眼，立马背过身。
袁凯不明就里：“卫兄？”
卫青弦拉着他躲在柱子后，只探出半颗头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几个人左拥右抱，为首的两人一瘦一胖，瘦的那人面部凹陷，一脸尖嘴猴腮；胖的那人则大腹便便，压迫感十足。两人臭味相投，一路上哈哈大笑。
袁凯认得李楚：“这不是李府大公子。”
“他旁边那个人叫朱允温。”
两人是京城里臭名昭著的存在，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名讳。
“你认识这两人？”若是陌生人何苦躲起来。
“男子”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我都得罪过。”
袁凯震惊：“卫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百姓哪里能接触这种人，更遑论得罪。卫姑娘看着随性，举手投足却毫无寻常平民女子的怯懦，若说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是说得过去的。
卫青弦不想暴露自己的道士身份。
“总之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等会若有什么情况，只能让你多担待了。”
袁凯点头。
两人背对着青青窃窃私语，丝毫没注意到全场开始安静下来。
“各位，好戏要开始了！”老鸨站上台，喜笑颜开道。
等到朱允温和李楚二人被领到雅座，卫青弦才坦然呼出一口长气。
很快便有三个壮汉上台，带着各式各样地器具，表演得都是一般的杂技。
一条巨大的火龙直冲天花板。
李楚拿着茶杯扣在空中，遮住火龙的头部，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桌上敲打着。
“无聊。”
朱家权势比不过李府，朱允温在李楚面前自然服小做低，闻言谄媚地笑道：“李公子莫急，我打听过了，今儿的娇奴是极品，你一定喜欢！”
李楚神情淡淡，他自懂事起，便混迹烟柳，什么荒诞事没看过，听到朱允温这般说，只当他刻意奉承。
老鸨再次上台：“接下来拍卖娇奴，各位公子老爷赏脸，按需竞价。”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暴露的男子被人架了上来，他长发披散，嘴角带血，显然是经过一番激烈挣扎。老鸨掐住他的头抬起，一张十分精致的脸映入所有人的视线。
卫青弦瞳孔猛烈收缩。
袁凯看向她：“这不是。”
温听上身几乎裸露，只有一条银色闪耀的链子绑住他瘦削的身形，下身一条颇具西域风情的灯笼裤。
他面色煞白，眼神半睁，显然被人下了什么药，难受得扭动着。
如此惨烈的画面，却冲击了一些人的视觉。
李楚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一旁的美女都顾不上，整个厚重的身子一下就立了起来，两只眼睛垂涎三尺地盯在台上。
朱允温在一旁观察着李楚的神情。
他和李楚不同，他只好女色，对男的一向毫无兴趣。李楚却不同，这是个荒唐场里浸濡的主儿，不知从几岁开始，便沾染上男色，从此便是雨露均沾，男女通吃。
不过京城里喜好男色的不在少数。
全场一片噤声。
显然被台上一番极品绝色吸引住。
老鸨用手比了个五：“起拍价五百两。”
袁凯：“怎么办？”
卫青弦双眼死死地盯着台上气息微弱的男子，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堂而皇之地把人买下来是绝无可能。
“再看看。”
“六百两！”
“七百两！”
“八百两！”
竞拍的声音此起彼伏，价钱也是水涨船高。
卫青弦示意青青过去：“你们这种活动一直都有？”
青青点头：“是的公子。”
“一般是什么流程？”
“拍卖之后，凤楼会单独安排娇奴在房间伺候，第二日便会安排专人将人送到买主府上。”
卫青弦凝眸。
所以他们会在这里留一夜？
“一千两！”
李楚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场拍卖。
他的名头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很多人认出他的身份，不敢和李府作对，大多带着不甘退出。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两次。”
“一千两三次。”
“成交！”
老鸨喜上眉梢：“这位公子好阔气！”她不过花了两百两买来的人，竟一千两转卖了出去。
朱允温惯常拍马屁：“恭喜李公子抱得美人归。”
温听费力抬眼，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怒火，可惜全身使不上力气，又难受至极。
袁凯掏出十两银子：“我们也在这里住一宿。”
青青看着男子拮据的模样，也有些难为情。
“公子，我们这里最低的姑娘也是二十两。”
袁凯平日靠卖字画为生，这二十两是他一个月的饭钱。
卫青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好一会儿，她去而复返，手里多出几十两，袁凯和青青面面相觑。
要说这青楼里富家子弟极多，就算是平民，旁边站了个美女，出手也比寻常阔气，卫青弦忽悠两句，又有真才实学，叫人掏钱还是绰绰有余。
“就你了。”她指定青青，不过想着人多不好行动，而且青青看着老实。
温听已经被人带走。
袁凯方才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指着二楼一间房间：“在那里。”
李楚显然是常客，还在雅座逗乐，好一会儿，才拍拍衣袖，一副打算作罢的模样。
朱允温这时候也管不了他，怀里坐了个妙人儿，时不时亲上一口。
见李楚要走，一脸的不怀好意：“李公子玩得愉快。”
李楚喝了很多酒，步子虚浮，他逛窑子不喜欢带侍卫，身边几个妓搀扶着，城墙一样的身子左右摇晃，到了目的地门口便大手一挥。
“都给本公子退下。”
卫青弦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应他们的要求，青青将他们带到靠近的房间，卫青弦打开窗户观察一番，窗外是一个幽静的庭院。
倒是可以从窗外翻进去。
袁凯看出她的意图，招呼青青出去拿酒来。
“砰——”
李楚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
床上的男子被纱布封住口，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透着十分的倔强。
李楚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饶是他阅男无数，也极少看到如温听一般的美人，故而也不似平时一样性急。
“美人。”
身子因为酒精而有些摇晃，眼前的男子更是蝶影重重，引得他全身涨热。
温听双手双脚被绑，全身也是燥热异常，一双眼睛却锐利地好似要把人一击毙命。
“美人，让本公子好好疼爱你一番如何？”他搓了搓手，嘴脸丑恶，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
卫青弦刚爬上窗户，就看到男子的恶爪离温听分毫之差，她轻声落脚，一个用力地肘击。
只见男子沉沉地一顿，随即排山倒海似的朝一旁倒去。
温听看到来人，神情刹那凝滞。
“温听。”卫青弦将纱布拿掉，又迅速把他双手双脚解开，“快走。”
胳膊却被拉住，少年体温吓人。
“姐姐。”温听咬着牙，“我好难受。”
“怎么了？”卫青弦扶住他的双肩，又伸手往他额头一探，“你发烧了。”
少年摇头，他脸颊潮红，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卫青弦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少年拦腰抱住她，炙热的气息游离在她脖颈，双手也自腰间上下婆娑。
“姐姐。”他声音仿佛拉丝，“姐姐，我好难受。”
贴得更紧了。
卫青弦眼冒星光，下意识后撤，少年却步步紧逼，瞬间将她怼在床角。
“温听，你冷静一点。”
“姐姐。”少年抬起头，眼睛在她脸上寸寸逡巡，最终落在女子樱唇上，“姐姐，救救我。”
卫青弦一个转头，少年亲在她的脸颊。
她用手抵住少年的胸膛，却被轻而易举拿掉，双手捂住他的嘴唇，少年顺势贴上手心。
比预想的结果还要糟糕。
制服李楚事小，被迷药彻底迷了心智的温听，竟然也这么可怕。
“温听，你克制住自己，这样我们两个都走不了。”她看了眼地上的李楚，他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搞偷袭还行，正面对上，李楚一个胳膊就能把他俩都抡掉。
“可是姐姐，我好难受。”温听呓语道，“姐姐让我舒服一下好不好？”
什么虎狼之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少年双臂一紧，将她彻底抱进怀中。
少年身体热得像一块烙铁。
他用脸贴上卫青弦的锁骨处：“姐姐身上好凉快。”
“卫兄，卫兄。”窗户突然传来袁凯的声音。
少年身子一滞。
卫青弦如获救兵。
“快进来。”她压着声音，好在这房间足够大，窗户靠着床，这音量门口应该听不到。
袁凯笨拙地爬上窗口，便看到床上抱作一团的男女，他脸色一红，倏地转过身去。
卫青弦叹了口气：“赶紧过来帮忙，温听被人下药了。”
“哦。”袁凯也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减退了，温听手上力气小了些，两人合力将人扒拉开。
卫青弦看了眼半裸的温听。
算了先这样吧。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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