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望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刻的萧时璋看起来就是一只垂涎欲滴的野兽,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了自己。
“陛下?!”周如望见他越靠越近,吓得慌忙抬手去推,手按在对方胸膛上,但纹丝不动。
好在萧时璋似乎自己清醒了过来,退开了一些,脸色有些难看。
萧时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总是拒绝他?
沉沉吐了口气,萧时璋将那盒玉露膏塞进周如望手里,眼神撇开。
周如望拿着药膏,心有余悸地偷偷瞄他的侧脸,暗自嘀咕:陛下这是怎么了?
见萧时璋似乎冷静了些,周如望悄悄松了口气,却不知他双眸中实则酝酿着狂风暴雨。
萧时璋指尖摩挲着袖中那只冰凉的玉瓶,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明日……明日过后,这只兔子便再也没机会抗拒他了。
周如望捏了捏手里的小盒子,指腹蹭过上面的花纹,心里踟蹰不定。
萧时璋明日要遭人刺杀,若是将这情报告诉他,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对自己网开一面呢?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渐渐透出几分坚定,开口唤道:“陛下……”
萧时璋闻声转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唇上。
那嘴唇色泽温润,泛着水光,看着软乎乎的,像块上好的水晶糕。
他眼神暗了暗。
一个男人的嘴唇,怎么会生得这么软?
“陛下?陛下!” 周如望正要说事,却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发起了呆,眼神直勾勾的,不由得心里发慌,茫然无措地连唤了几声。
萧时璋这才发觉自己又走了神,眼神定了定,沉声说:“怎么?”
“陛下,臣有一事想要禀报。”
“说。”
“臣两日前被刺客绑架……”周如望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将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连那三日之期的毒药也没敢隐瞒,说完便垂着头,等着对方发落。
萧时璋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这只兔子只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没料到他竟敢这样直截了当地全盘托出,倒有几分出乎意料的胆色。
待周如望讲完,萧时璋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问道:“你如今中了毒?”
周如望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玉露膏的盒子边缘。
“所以?”萧时璋语气平淡,瞧不出半分动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如望哑然,打量对方的神色,见他眉眼间毫无波澜,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所以……陛下能否帮帮我?”
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时璋听着这软糯的声音,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有些发痒,嘴上却依旧凉凉的:“朕为何要帮你?”
周如望一愣,没料到他竟这般冷漠,半点没有杨际中说的“外冷内热”的样子,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小声嗫嚅:“因为我将刺杀之事告知陛下了啊……”
“就这?” 萧时璋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还不够么……
周如望拧起了眉,一双眼珠子乱瞟,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懵懵懂懂地抬眼问:“难道陛下想摸——”
后几个字还没吐出来,萧时璋突然清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周如望瞄了一眼侍立在侧的禄安公公,慌忙将差点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委屈巴巴地望着萧时璋。
被那样一双湿漉漉、盛满委屈的眼睛盯着,萧时璋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道:“罢了,要朕如何帮你?”
周如望一听,心中欣喜,陛下竟真如杨际中所说的,说几句软话便能心软!
他大着胆子说道:“陛下可否抓来那两名刺客?明日他们一定会现身暗示我配合行事,到时候便是抓住他们的最好时机。等将他们捉到,再逼他们交出解药就好了。”
萧时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就如此笃定朕不会死?”
“当然不会!” 周如望想也不想便回道,随即指了指萧时璋的左肩,“虽然宴席上会有一名舞姬用袖箭射中陛下的肩膀,但陛下应当是不会死的。”
毕竟前世他死之前,从未听说过皇帝驾崩的消息。
萧时璋眸色骤然发沉,双眼微微眯起,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着,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眼前这只兔子丝毫没察觉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刺杀的具体细节连他布下的暗线都未能探清,先前捉来的那名刺客更是咬紧牙关,宁死不吐半个字。
而他却知道得如此详细。想必,这场宫宴刺杀之事,在前世确确实实发生过。
萧时璋两指间摩挲了片刻,缓缓开口:“不必这么麻烦,明日你照常行事便是,至于你身上的毒,先让太医给你瞧瞧。”
周如望虽不懂萧时璋为何做此安排,却也识趣地应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太医过来。
他知晓体内这毒厉害,但未曾想过有如此狠辣的毒,听见太医说此毒无解时,周如望的脸色瞬间煞白。
无解?
那……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他心灰意冷之际,太医躬身又道:“此毒虽无解药,但有一法子可压下这毒。”
周如望一听还有一线生机,忙问:“什么法子?”
太医隐晦地看了一眼皇帝,随即才从袖中取出一个莹润的玉瓶,轻轻搁在矮几上,缓缓道:“此物是南疆蛊虫,毒性极强。将其引入小周大人体内,以毒攻毒,可暂时压制毒性。待些时日,蛊虫将毒素消解殆尽,便可安然无恙。”
周如望脸色苍白,“蛊虫?是、是真的虫子吗?”
太医点头道:“是。不过大人放心,待毒性消解,便可将蛊虫取出,不会伤及根本。”
“可以拿出来?”周如望松了口气,又追问,“那要如何引入?”
太医示意周如望伸出手,在他手腕内侧比划着:“需以血为引,在此处划一道浅口,蛊虫自会循血而入。”
嘶……听着就好疼。
周如望看着自己细白的手腕,心里发怵,可一想到毒发时肠穿肚烂的滋味,还是咬咬牙道:“有劳太医动手。”
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在烛火上反复灼烧。
周如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把锐利的小刀,脸色愈发苍白。
“把眼睛闭上。”一旁的萧时璋忽然开口。
周如望不想闭眼,总觉着没什么安全感。
但眼见着那把刀离自己的手腕越来越近,他终究还是害怕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黑暗中,他清晰地感受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微痛,随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蜿蜒流下,带着淡淡的腥气。紧接着,便是玉瓶瓶塞被打开的轻响。
他没敢睁眼去看那虫子的模样,只觉得心跳得像要炸开,背上冷汗直冒。
很快,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爬过伤口,那触感让他瞬间寒毛倒竖,手指忍不住蜷起。
“别动。”萧时璋沉声道。
周如望险些要甩手,但有一只大手忽地摁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好咬紧下唇忍住。
他说不清那虫子是如何钻进身体的,除了刀刃划破皮肤时的刺痛,竟再无其他异样,既不疼,也不痒,只觉得伤口处微微发麻。
直到太医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周大人可以睁眼了。”
周如望背上早已被冷汗浸透,有些脱力地睁开眼,看见手腕上的伤口已被处理妥当,缠着雪白的绷带,层层叠叠,将那处遮得严严实实。
他动了动手腕。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感觉……那蛊虫当真进入身体中了吗?
正想着,眼前的景象忽然开始摇晃。
周如望慌乱地扶在矮几上,发觉自己渐渐失了力气。
眼前烛火的光晕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像是隔了层水,嗡嗡作响。
周如望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便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身子软软地向前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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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周围景象都变了,陈设瞧着还有些眼熟。
这里好像是萧时璋的寝殿?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如望将手肘支在床上,撑着发沉的身子坐起来。
脑袋里像灌了铅,晕乎乎的发疼,他抬手按在额角,闭了闭眼,试图驱散那阵眩晕。
再睁眼时,却见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了床前。
“?!”
周如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去。
见他依旧这般怕自己,萧时璋的脸骤然冷了下来,怀疑起那情蛊的效用。
眼前这人分明与之前没有变化,仍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萧时璋垂落至身侧的手攥起,方才见他醒来而隐隐升起的期待,在此刻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凉透了
正欲甩袖转身离开,却见周如望那双原本写满惊恐的眼睛,在定定地瞧了他片刻后,眼神竟渐渐变了。
那层惊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茫然。
萧时璋顿住脚步,眉峰微蹙,静静注视着他
只见周如望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后竟撑起身子,缓缓爬到床沿边,轻轻拽住了萧时璋的衣袖。
“……陛下?”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软糯的鼻音,竟像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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