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周如望揉着酸涩的眼睛,拖着虚浮的步子朝着御书房走去,一路上哈欠连天。
昨夜与萧时璋聊得过了头,子时才堪堪睡下,此时的他仿佛行尸走肉,困倦得不行。
正想着到了地方,他必定要眯上一会儿,结果老父亲半道杀出,不知是从哪个地方蹦出来的,一把便擒拿住了他。
周如望:“……”
爹,您能消停会儿么?
“快随我去向陛下请罪!”周冠清气势汹汹,一手举着戒尺,一手拎着周如望后领,朝着御书房大步走去。
“爹……您就放过我吧,陛下没生气……”
“不许胡说,圣上威怒不形于色,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惹怒了圣上,既然早晚要治你的罪,不如你早些去领罚。”
说至此,周冠清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陛下为何执着于要将这小子留在身边。
莫不是对周家有所猜忌?可周家世代忠良,从未做过枉法之事,为何……
周如望瘪嘴,默默无言地被老父亲揪进了殿内。
在他身后的周冠清抬脚就是一下,只听得“扑通”一声,周如望跪倒在地。
萧时璋:“……”
察觉到对方莫名的眼神,周如望无奈扯了扯嘴角。
看我做什么,演呗。
对上周如望视线,萧时璋一下了然,沉声道:“周卿这是何意?”
周冠清掀袍跪下,“陛下!臣教子无方,特来向陛下请罪!”
闻言,萧时璋微微挑眉,道:“哦?不知周侍书做错了何事?”
圣上语气淡淡,喜怒皆隐,实在深不可测。
周冠清始终摸不清皇帝脾性,后襟早已被冷汗浸透,颤巍巍道:“回陛下,逆子昨日当值未了便擅自告病早退……”
说话间他偷抬眼睫,悄然觑着皇帝脸色,却见他将视线落在了跪在御前的儿子身上,神色不明。
皇帝虽没能握得几分实权,但依旧令人胆颤,上月才挥剑砍了一个谏官的脑袋,人人避之不及。
此时的皇帝指尖轻叩扶手,在周冠清眼中,每一下都好似是敲在他天灵盖上。
周冠清咬紧了牙根,深吸一口气,随后佯装发怒地站起,对着周如望高高举起了戒尺,“今日我便在圣上面前好好教训你一顿,叫你再也不敢放肆!”
那看似雷霆万钧的一落,实则轻飘飘的,好似落在棉花上。
一戒尺下去,也就背上的衣裳受了点皮外伤。
萧时璋:“……”
周如望闷哼一声,柔弱倒地,“好疼……”
周冠清心虚地瞥了眼皇帝,心中暗骂,小子别演过头!
谁知那头,皇帝竟腾地站起,衣诀翩飞,大步走来,将躺在地上装模作样喊疼的周如望打横抱了起来。
他语气严肃,“传太医。”
周冠清:“?!”
眼见着皇帝要将人抱去偏殿,老父亲一头雾水又惊疑不定地匆匆跟上。
周如望缩在萧时璋怀里,侧脸贴住他胸膛,悄声嘀咕:“演太过了!”
谁知萧时璋压根不理他,反而还颠了颠,吓得他下意识伸手揽住了眼前的脖子,余光瞄到老父亲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又埋头忍笑。
太医来后,对着床榻上的周如望一顿把脉,随即退后几步,犹犹豫豫地看皇帝眼色,“陛下,小周大人呃……是因夙兴夜寐、损耗太过,致使其气血虚亏。”
这话半真半假,站在萧时璋身后的周冠清当真信了,急道:“孙太医,这该如何医治?可要开方?”
孙太医正要张嘴说不必,却察觉到皇帝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立马便溜了个弯,“回大人,倒是有几个温补的方子……”
“那便劳烦孙太医开方。”
孙太医又偷瞥了一下皇帝,迟迟未动,绞尽脑汁揣度圣意。
他额角冷汗直流,顶着皇帝晦暗不明的神色,攥起袖口不停擦汗。
萧时璋淡淡开口道:“周侍书需日日赶入宫中,只会徒加劳累,不如朕为周侍书在宫中安排个住处,一来免去路途劳顿,二来也好开方取药。”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不容置喙。
一旁孙太医如释重负,赶忙连声应和,“是是是。”
周如望也适时有气无力地咳嗽两声。
方才本就有所怀疑的周冠清此刻心中更加惊疑,皇帝为何对如望这般上心?
亲自将他抱到偏殿,又特意要将他留在宫里。
莫不是……
莫不是皇帝当真如此赏识如望的才华?!
这才给予他万般殊荣,这样一想,周冠清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如望聪明伶俐,如此受陛下重用,真不愧是周家子孙。
周冠清语气变得轻快许多,躬身施以一礼,感激涕零道:“多谢陛下恩典!”
随后,老父亲一边畅想小儿子未来敞亮的前途,一边摸着山羊胡,迈着四方步放心地离开。
那一把老骨头好似也坚硬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见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周如望心中不免有些犯怵,若是之后被父亲知道自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岂不是要将自己吊起来打?
此刻,偏殿内除了他们二人与禄安,便再无其他人。
萧时璋给禄安递了个眼神,后者便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他于床边坐下,道:“你可想好了?”
周如望从床上爬起,同他一起坐在床边,“自然,不就是演戏么?戏台都搭好了,为何不演?”
他笑眯眯道:“你做暴君,我当妖妃,未来被写入史书之中多有意思。”
左思右想他也是要完成精怪发布的妖妃任务,那为何不顺水推舟?
毕竟敌人在暗,于他们不利,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敌人知晓,稍不留神便会落入圈套。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反客为主,将计就计搭台演戏。
这般既能扰乱敌人耳目,又能借此寻得破局之机。
萧时璋蓦然沉默,静了片刻后说:“我指的并非是这个。”
“那是什——”周如望想起什么,话说到一半又咽下。
昨夜精怪发布任务后,他勉强撑着让萧时璋摸了几下尾巴,那个什么值堪堪到达15%,他便再也忍受不住喊了停。
原本还想着一口气将任务完成,却不想周如望身子压根承受不住,被人揪着尾巴好似是被掐住了命脉,只能在他人手里瑟瑟发抖。
忍耐这种怪异感就好像是憋住了一口气,若不是他及时挣扎着扒拉开萧时璋的手,他说不定真会那样昏厥过去。
周如望一听此事,便像一根被烈日晒蔫的小草,瞬间耷拉下来。
“说好了一点一点来……”周如望咬咬牙,狠心去拉萧时璋的手,“现在先做个百分之五!”
再多一点他都受不住。
这边周如望硬着头皮,那边萧时璋也略微僵硬,手被牵着绕到他身后。
一触上那微微凸起的地方,萧时璋便有些难忍,喉结艰难滚动,眼底翻涌的炽热险些冲破禁制。
即便是隔着布料,他也瞬间攥紧了另一只手,指节发白。
“嘶……”周如望紧紧抓住萧时璋的小臂,手指深深按进他结实的肌肉中。
眼见着光圈里的数字慢慢升到了19%,周如望实在忍耐不下去,拽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萧时璋偏开了头,胸膛微微起伏。
“哈……怎么回事?总感觉这数字上升得比昨日要慢了。”
周如望欲哭无泪地倒在床上。
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他望着微微摇晃的帷幔,脑中忽然闪过什么,涣散的双眼忽地聚焦起来。
周如望猛然坐起,“不对啊,总觉得有些奇怪。”
萧时璋仍隐忍着,只克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精怪口中所说的妖妃任务表面上与声望值有关,但为何更针对你我二人?”
周如望继续道:“你想,若是攒满声望值便能完成任务,那为何不发布一些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才能完成的任务呢?明明那样才能更快获得声望值。”
说着他又自我反驳起来,“不对,难不成是那精怪故意刁难我……”
思索片刻,周如望皱着一张脸,拍拍萧时璋手臂,“我还是觉得不太对,你觉得呢?”
他一抬头,却发现萧时璋眼神好似有些恍惚,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嘴唇?
“你怎么了?”
萧时璋蓦然侧过头,手握紧成拳掩住下半张脸,“没事。”
【滴——请宿主专注任务,切莫做多余的事,若宿主执意如此,本系统将收回宿主重生机会】
周如望瘪嘴,居然威胁他……
好吧,他的确被威胁到了。
他一转头,却见萧时璋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周如望伸手戳了戳他,“你脸色好像有些难看啊,是身子不舒服?”
萧时璋抿嘴,深深看了他一眼,眸光黯然,“没什么。”
他说罢,站起身,“你先好好休息。”
周如望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茫然,他的病不是装的么,休息什么?
见他离开,周如望撇嘴,倒回床榻上。
他又想错了,这人不是疯子,分明是一个灌满水的闷葫芦。
他实在想不通,憋着话不说难不成是一个十分畅快的事情吗?
周如望眯起眼,他迟早要把葫芦锯开,放干里面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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