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未彻底透亮，宫灯的尾光还浮在案几一隅，映出她半边侧脸轮廓——眉眼安静，唇色淡薄，像初融的雪。
洛瑶起身舒展了一下，掌心按住腹侧，那处仍旧钝痛，是轻轻翻身时不慎牵动旧伤留下的回响。其实早已无大碍，只是这副病躯，是她“王妃人设”的最后屏障，得好得刚刚好，不能太快。
手上的绷带松了些，她自己拆开换上新的，一边缠，一边听系统在耳边碎碎念：
【你那天那招真狠。】
【要不是你拦着，他八成要今天亲自送早膳了。】
洛瑶没吭声，只低头缠好最后一圈，将尾端打结，动作缓慢精细。
系统又冒出来一句：
【他走的时候还回头三次，你那句梦呓真把他拿捏了。】
洛瑶手一顿，斜睨了一眼：“那是你非要我喊的。”
【哎哎哎，任务如此，我只是顺水推舟地——】
她懒得理它，只轻轻叹了口气：“……他昨晚一直在旁敲侧击。”
“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在某处住过，问我有没有兄长，问得滴水不漏。”
“还问我，是怎么进的藏书阁——谁在追我，我又是怎么避开的。”
系统低声：【他真怀疑你了？】
洛瑶轻摇头：“他不是怀疑我是谁……他是想知道我‘究竟怎么活下来的’。”
她将绷带按进衣袖里藏好，起身理了理床褥，语气淡然：
“我一直说‘不记得’。”
“他说我受了惊，记不得也正常。”
她停了一下，声音更轻：“可他不信。”
【所以他才留下来？】
“嗯。”她望向窗外，晨光乍泄，落在玉兰枝头。
“他想等我说实话。”她顿了一下，“也想知道到底自己遗漏了什么点，使得刺客夜闯，使得记忆偏差。”
系统“呃”了一声：【那他这回该失望了。】
洛瑶不置可否，只慢慢转身，朝镜中自己笑了一下，眼尾微挑：
“……我大概是天生演这种‘被爱的小可怜’的料。”
系统爆出一声小咳：【你这个自恋劲儿，我还以为你梦回演艺圈。】
洛瑶却不理它，只低低笑了一声，收起所有玩味与轻松，把柔顺的小王妃外壳重新穿回身上，低头整了整袖口。
系统突然严肃，【宿主准备，郡主好像要过来了】
洛瑶语气像风一样淡：“我知道她为什么来，她不是好奇王爷和我做了些什么吗？”
“我这俩天在她窗前，给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系统嗤笑一声：
【那她信不信，是她的事？】
洛瑶望着窗外玉兰枝头拂动的影子，轻轻点头：
“是她的事。”
她忽而弯了弯唇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我把她当观众。”
“我是在给她看一场戏，看她自己曾拥有过的东西——是怎么被别人自然地接手。”
“我没有要争，我也没开口抢。”
“但她自己，看见了。”
她缓缓起身，披上那件轻裳，拂过案上的一摞书简，像随手关上一章旧卷。
窗外隐隐传来人声脚步，是郡主起身前往前院的动静。
系统：【你真打算放她去查昨晚的事？】
洛瑶手指一顿，淡淡一笑：
“当然。”
“她查得越深，越会发现，那天晚上我能到藏书阁这件事根本解释不通。”
“到时候，她只会以为是——‘她的计划出了问题’，甚而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她还能指望谁信她？”
系统沉默了一瞬，忽而换上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
【……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像恶人吗？】
她却没有反驳。
她只是望着那封窗未掩的宫门，像在凝视一个将要落下的幕布。
然后她低声说：
“你记得我第一个任务失败的时候，系统为什么要清我记忆吗？”
系统语调一僵：【……那个不能提。】
“是怕我‘动情’。”她轻声笑了一下，笑里没有情绪，像在叙述旁人的故事。
“可情动这事，不是看你要不要，是你藏不藏得住。”
她抬头望向远处廊桥尽头，光影交错间，隐约映出温如雪的身影。
那人穿着素青色衣衫，面容冷静，发簪简约，身后却是一地冷风——
——像极了当年那位她拼尽全力想留下的人。
系统没有再说话，只在她识海中轻轻吐出一句：
【她在门口了。】
【你要开场吗？】
洛瑶转身，微微整理衣袖，垂眸露出一抹刚刚好的温顺：
她“嗯”了一声，将医经翻到一半，刻意停在那页——上头记着“内伤初愈，忌动怒动气”，一字一句，全是演给人看的。
片刻后，帘子掀起。
温如雪走进藏书阁的那一瞬，屋内温度仿佛骤然下沉了几分。
她未着妆粉，素衣未饰，整个人仿佛裹着昨夜未散的风雪。目光淡冷。
她没行礼，也未寒暄，只盯着软塌上的人，字字清晰：
“昨夜王爷在此？”
洛瑶没有立刻抬头。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一卷医经，轻轻搁到案上，指尖拂过封角，才慢悠悠抬眸。
“郡主问这话……是以谁的身份？”
语调不高不低，却像一枚轻巧的针，正好落在温如雪心头的某一处空洞上。
她的眼睫微颤，唇角动了动，终究没应声。
洛瑶见状，微微一笑，笑意轻得像水痕，眼神却分外清明：
“若是问病情——林太医方才才走，换了疏风止咳的新方，我还未试过，郡主要看看？”
“若是问人情——”她顿了一下，话锋轻转，仿佛带着点无辜，“昨晚确实是王爷亲自留坐，是我咳得厉害，吵了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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