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泛着幽幽的冷光，你看见卡尔钻出水面，爬上陆地，颤颤巍巍的用鱼尾站起来，他的腹部平坦，精神也很好，他走向对面，门把手转动，你看见自己从门外走了进来。
“嘿，卡尔，你打算去哪？”
“维利姆、在哪？”
你自己打横抱起卡尔走向门外的走廊，“我竟然忘了今天是总工给你做检查的日子了！”
“你最近很忙。”
“并不总是，雷恩的工作有点问题，需要我去帮忙。”
“亚瑟，我想见他。”
“见谁？”
“萨拉瑟。”
你突然对上凯.塞鲁莱斯的碧眸，他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什么，你却一点也听不见了。
你猛然惊醒，身上有些潮湿。你做了一个梦，你捂着自己的头怀疑这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梦？
卡尔和萨拉瑟？本体和克隆体？
你打算起来去看看雷恩。
雷恩那里正忙得兵荒马乱，你站在门口抽完一支烟才凑进去。
“老兄，出了什么事？”
雷恩的脸扭过脸，青色的眼袋和胡茬代表着他又熬了至少一个通宵。
“情况很不好，亚瑟。”
“到底怎么了？”
“前天有个布莱德死了，被人鱼袭击，人鱼失踪了。”
你的心扑通错跳了一拍，“怎么会这样？”
雷恩颓唐的坐在椅子上，十分疲惫：“不知道，出售的人鱼都是经过基因修改，不应该这样的。”
虽然不应该在此刻说这样的话，但是你还是脱口而出：“雷恩，换个角度想想，这其实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我觉得你挺喜欢人鱼的，总工说他们或许是人类的近亲，而不是低级动物。现在那条人鱼自由了。”
雷恩盯着你的脸笑了：“亚瑟，你还真是天真。”
你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你觉得那条人鱼会去哪？”
“城市里的地下水道最后都通向大海，可能他已经回到海里了。”
你想了想又接着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雷恩，奥斯曼要有大麻烦了。我大概知道那个布莱德是什么人，他们家正好就是最近的新贵，乘着这次选举的春风兴起的政坛新贵。”
你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你甚至不知道雷恩在低着头想什么。
事情的发展总是快的让人措手不及，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卡尔终于要生产了。
这间长久不受人瞩目的房间再次受到重视，总工和雷恩都等待在玻璃墙后，奥斯曼依旧没有出现。即将生产的人鱼更加暴躁，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除了你。在医疗队和研究员打算暴力制服的过程中，你们又一次见识到了人鱼的威力，所有靠近人鱼的人都感到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而任何电子产品都失灵甚至里面的电子元件直接被烧毁。
你只能独自一人应付这种从没遇见过的场面，幸而你提前了解了许多关于鲸类、鲨鱼产卵的视频。
四周很黑，你拿着一盏临时找来的老旧风灯来到产房，水面十分安静，卡尔沉在水底不肯露面，你带上呼吸阀潜进水中，水中折射着不同角度的深浅蓝色，那条莹蓝色的鱼尾焦躁的来回摆动，卡尔的爪子不停的向下推着他自己的肚子。
他刚刚发了一通脾气，此刻正疲惫又焦虑，你靠近他，他快速的看了你一眼之后就不再警惕。
你在水下扶住他的后背，将手上的食物递进他嘴里，都是脂肪含量非常高的肥肉。卡尔把肉吃进肚子里靠在你的身上休息，你为他揉了揉紧皱的五官，放松了一下身上紧绷的肌肉。卡尔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你，你甚至怀疑他会不会一爪子挠破你的肚子或者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你只是简单接受了一些关于生产的知识，此刻你必须调动出大脑中所有的相关信息，你帮助卡尔不断地在他的肚子上按摩，随着一次次用力，他终于排出两枚卵。
卡尔的的蓝色鱼尾变成变得苍白，轻飘飘的向下坠落，你来不及去看那两枚卵，赶紧把之前储存的所有药剂都推进他的身体。如果是在人鱼的族群中生产，卡尔会接受水母的保护，并从中获取必须的营养物质，但是此刻他什么都没有，就像一条产完卵即将死去的章鱼，苍白、垂死。
或许是药起了作用，卡尔睁开了眼睛看着你。
“我该怎么救你？”
你不敢就这样把卡尔带出水面，你不知道其他人知道这样的结果会发生什么，只能一遍遍抚摸他的脸颊。
你的脑海中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是奥斯曼的人鱼工厂，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些血液制成的药剂上。
你把卵和卡尔放在一起，快速游出水面。
“雷恩，快！我需要克隆人鱼的血制品！”
总工面色灰暗，他们无法透过任何设备去观测人鱼生产的过程，听到你这么说，点头示意雷恩去取东西。
“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快没力气了。”
“哦，这该死的！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都靠你了，亚瑟。”
很快雷恩回来了，“那些药早就被奥斯曼拿去打点人际关系了，我只能临时抽了一点血。”
总工第一个反驳：“不行，那些药剂是浓缩的，这点血起不了什么作用。雷恩，把萨拉瑟带过来！”
雷恩吃惊的看着总工：“奥斯曼说过不允许萨拉瑟……”
“他现在不在这！如果原始人鱼和这个杂交种都死了，奥斯曼想必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雷恩无法反驳，只能去把萨拉瑟带来。
你再次沉入水中，将那些血液注射进卡尔体内，看起来于事无补。他的尾巴只剩最后一点淡蓝色，不知道那条克隆人鱼是否能帮他，你沉在水底抱着卡尔的身体拒绝去想象任何可能。
很快，水中出现另一条身影，和卡尔完全一模一样的另一条人鱼，萨拉瑟来了。
他在水中率先看见你，快速的俯冲过来，在看到你手中的卡尔之后警惕的停了下来。你不知道如何跟萨拉瑟在水中沟通，尝试着在脑海中呼唤萨拉瑟的名字，这是你和卡尔沟通的方式。
“请你救救他。”
萨拉瑟的目光变得冰冷，他围着你们打转，像极了一只盘旋的秃鹫。就在萨拉瑟俯冲下来发起攻击的瞬间，你快速把卡尔挡在身后，你的胸口被抓破，这还是萨拉瑟及时收手的情况。血液弥散在水中，卡尔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萨拉瑟胸腔震动着，萨拉瑟被卡尔安抚了下来。
你不知道他们之间在交流些什么，间或有一些画面出现在你的脑海中，都是许多人鱼围绕着水母在唱歌。
你猜那或许是一种仪式。
萨拉瑟终于放下敌意，放缓了游动的速度，从卡尔的背后拖着他。密闭的空间里回荡起轻灵的歌声，仿佛让人置身于海面，月光撒向大海。
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歌声，歌声穿透建筑里的层层墙壁，响彻天地，海面不平静的翻涌着，黑暗的海面从远处驶来一座邮轮。
邮轮上有人站在甲板上观察奥斯曼研究所所在的海岛。
你对此一无所知，你关心的是卡尔，他在那歌声里渐渐恢复了活力，蓝色的荧光再次在他的鱼尾上跳跃。他跟着萨拉瑟一起唱同一种调子，他们将卵捧在手上，在一阵阵歌声的洗礼下，卵鞘裂开裂缝，你终于亲眼看到了他们的诞生。
这并不是人鱼，而是两个人类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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