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江堪醒来的时候，江拙已经走了。
江堪从沙发上坐起来，揉着很久因为睡不好有点落枕的脖子。
手机上是江拙的清晨发来的微信：回学校了。
江堪点点手指，回他：路上小心。
江拙在南川的两天一直是和江堪睡的，大概是因为头一天睡太久的关系，昨天晚上江拙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没有睡意。
江堪睡着过一次，被江拙吵醒后，安静地抱着枕头去了沙发。
那个过程中，床垫会动，江堪确信江拙是醒着的，可江拙大概是累了，懒得管他的事了，因此一声不吭，放江堪去了沙发。
江拙一直没回消息，直到江十一点半，江堪坐上的士，收到江拙这些日子来始终没变的微信内容：记得吃饭。
江堪：到学校了吗？
江拙：快到了，我要去寝室补觉，你没事别找我。
江堪：嗯。
江堪昨晚睡的少，但他是因为觉少而不容易困的人，闲来无事在出租车上玩了会儿手机。
在刷一些不相干的新闻时，江堪收到了月牙直播平台的催播推送。
江堪意外，点进去，发现自己已经超过三个月没有直播了，有粉丝催更的留言，还有平台里定时发送的催播站短。
但因为前段时间状态不对的关系，这样的消息，江堪还是第一次看见。
江堪去年开过一段时间的直播，虽然摄像头对着键盘，但他还是因为不错的操作积累了一部分粉丝。
江堪其实没把这些粉丝当回事，但偏偏就是这群人，因为他几个月的失联，竟然持续不断地联系并且关心他。
江堪把留言都看了一遍，随后删掉了月牙APP。
出租车没到淮宁就停，江堪下车，看见不远处的面馆，进店点了碗汤面。
店主是一对夫妻，男人在厨房煮面，女人在就餐区用手机和别人聊天时，余光瞥见江堪。
放下手机，笑问，“小伙子是淮宁那边打游戏的吧？”
在他们这群打电竞的人眼里，电竞是职业是梦想，可在不懂的人眼里，电竞好像就是个游戏。
江堪和长辈讲话脸上会带着不明显的笑，在荣邵那群人面前的嚣张和不礼貌荡然无存，“您能看出来？”
“你身上不穿着队服吗？”女人说。
江堪穿的是夏季队服，在外头又披了件正常外套，拉链拉个三分之二，挺意外这样也能被看出来的。
江堪轻笑着说是。
面还没上来，女人坐在江堪面前，和他聊了会儿天，“你们打游戏的，赚不赚钱呐？我儿子读书不行哦，成天说要去淮宁打游戏呐。”
江堪忘记这些话谁曾经和他讲过了，他说，“不赚钱，很辛苦，尽量不要走这条路，后悔的人是大多数，好好读书毕业后在社会上找个正常的工作，比打电竞强很多。”
江堪板着一张不像会说这种话的脸，可他话说的诚恳，女人惊讶，“那你为什么还要打游戏啊？”
两人鸡同鸭讲，江堪所认为的电竞在女人眼里只是个游戏。
女人问，“不是说读书好吗，你怎么不读书呢？”
江堪愣了一会儿，半天没想好怎么回人，好在店主此时端了面过来，他给江堪加了个荷包蛋，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婆娘挺烦人的吧，我们也是被孩子逼的，这不得想想办法替他找别的出路吗？”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不同，江堪没法和他细说，看着碗里的荷包蛋，江堪说了谢谢。
*
六六吃饭墨迹，无聊时总喜欢玩手机，和时间他们不同，六六喜欢刷一些和游戏相关的短视频和段子。
刷到月牙平台的视频是个意外，评论说这个播主的声音很好听，还有人说这个播主性格很好，最有意思的是有人说他的操作有职业选手的影子。
六六很不服输，点了进去，开始在放桌上评价人：
“开视频不开脸，搞什么幺蛾子。”
“就这还性格很好，我也会和粉丝互动啊。”
“职业选手？这年头是个人就能职业啦。”
“这声音哪好听了......”
半晌，六六噎了一下，震惊道：“这声音怎么和江堪有点像？”
六六开的是外放，饭桌上其他几人都听见了视频里的声音，如果论音质，确实是和江堪的声音有点像。
江堪的声音属于辨识度很高的那一类，只是这样声音，但凡换一个和江堪贴近的性格，都能比眼下的情况合理些。
“是这样的。”vwin说，“要是江堪昨天没有招少爷那么一下，这播主是他的可能性还比较高，但就江堪那尿性脾气，你觉得可能是他吗？”
这话六六爱听，他装模作样，“哎，你这话说的，不是少爷非要多管闲事吗？”
游弋：“你这种人也知道什么叫多管闲事？”
时间笑了起来，“什么闲事都爱管的人不就是你吗？”
六六怒骂，“怎么说话呢！”
饭吃到一半，阎王和凯旋一块来，看着饭桌上的四人，问，“荣邵人呢？”
“少爷？”六六接话，“这个点他还在睡觉呢。”
“这个点还睡什么觉？”凯旋问，“你们都不管他？”
vwin：“人家队长呢，怎么管。再说了，他又没耽误训练时间，有什么好管的。”
凯旋又问：“江堪人呢，来了吗？”
六六说：“我们怎么知道，他都不住宿，我们还能管那么宽啊。”
这语气，阎王好笑，“小孩又惹你生气了？”
“别理他。”游弋说，“他自己也和小孩似的，成天找江堪麻烦。”
六六梗着脖子恼道：“昨天又不是我先的。”
vwin拍了拍六六的背，“那你管他，少爷都没生气，你计较什么。”
“因为都是一个队的啊。”六六软着声音说，“我也就刚开始不喜欢他，但他游戏打的那么好，我们也很想赢啊，他如果能上场，我第一个开心。”
但问题是，江堪不给面子，他总是好一阵不好一阵的，没人拿他有办法。
这一天的餐厅，因为凯旋和阎王的到来多了两双碗筷，几人聊了会儿江堪，聊了会儿荣邵，又开了会儿六六的玩笑，终于把荣邵等来了。
五月初，气温渐渐上升，荣邵因为都在房子里待着的关系，没吹到外面的风，便不觉得冷，以往被他披在肩上的外套丢在房间的角落，他就这么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出现了。
餐厅里六双眼睛盯着荣邵，他和没瞧见似的，脚步都不带停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早啊。”
阎王看了眼时间，抽了抽嘴角，“确实早。”
荣邵点头，目无旁人地打了饭，由着几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最后还是六六没忍住，把让他疑惑的视频给荣邵看了，“少爷，你觉得这人有没有可能是江堪？”
荣邵被吓得筷子都没拿稳，“大清早的，我劝你适可而止。”
视频里的活跃的，甚至是带着笑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出来，荣邵忍无可忍，抢过六六的手机把视频关了，“这个活泼的小朋友，和我们队里那个一眼万年的小朋友没有任何共同点。”
“一眼万年是什么意思？”六六问。
荣邵叹气，“就是那一个眼神里，其实有很多很多没说出口的脏话。”
六六抖了一激灵，竟然觉得荣邵讲的很有道理。
*
一直到基地，江堪脸上的红都没有退下去。
江堪吃面时加了辣，因为想江拙了，他有点后悔那么早把江拙赶走了。
他以为江拙会生他气，会不想理他，可江拙催他吃饭的短信还是如期而至。
吃饭时，店主两夫妻一直在和江堪聊天，大概家里的熊孩子真的让他们很困恼。
江堪不排斥这些家长里短，听着听着，他想到了昨晚和江拙吃的火锅。于是他往面里加了点辣，把自己吃的面红耳赤。
凯旋和阎王都在餐厅，几个人凭本事延迟了一队下午的训练时间。
江堪皮肤白，平时面无表情看过去，人总是没什么精气神。
这会儿他脸颊还红着，瞅着，莫名多了点人气。
凯旋本来也不怵江堪，见人来了，起身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江堪半拉开着拉链的外套直接被凯旋扒了，凯旋检查着他的外套，不悦，“你没做新的？”
江堪说：“没用。”
“什么没用。”凯旋说着就把江堪拉走了，“你来了就有用。”
江堪身上的队服是两年前的，他一直穿着外套的原因，没人能看见衣服背面有没有他的名字，当然也就没人发现衣服上的广告数量不对。
凯旋其实不知道江堪愿意来RG的真实理由，他本来也不是愿意问这些事的人。
凯旋拉着江堪量了身高和体重，瞧着体重秤上的字数啧了声，忽然叫他，“anyway，衣服我给你稍微做大点，你来了就得上场，明白么？”
见江堪不说话，凯旋拍了拍他的背，“好好吃饭。”
这是江堪第一回，来训练室比其他人晚，几人都排上了游戏，就荣邵排的慢了点。
江堪坐到他边上，开了电脑。
开机速度很快，江堪对着电脑发了片刻的呆。
他没看到荣邵取消了排队，也没听见荣邵叫他的名字。
“江堪。”荣邵偏头，声音在离江堪耳朵不过20厘米的地方响起。
荣邵的嗓音低沉，听着有些温柔，江堪愣愣地转过去，难得平和，问，“怎么了？”
江堪这幅样子，让荣邵想到了六六给他看的直播。
他其实对播主开的视频记忆并不深刻，但像六六说的，那人的声音确实有些像他眼前的话不多的江堪。
眼下江堪语气缓了下来，荣邵痴心妄想，竟然真把眼前人和视频里会笑的男生联系在了一起。
荣邵说：“双排吗？”
江堪嗯了声。
他上了荣邵给他的号，进了荣邵邀请他的房间，两人在排队的过程中彼此都没有开口。
荣邵让江堪和他换线，让江堪打中，江堪便打中。
江堪打游戏还是很凶，有人头进账，就会有人头送出去。
江堪确实很强，他操作拉满，优秀到让人眼红。
可江堪没有团队意识，不过是来RG的第一天，还是这一天，这个问题都没有被解决过。
荣邵曾说江堪不适合打野，他其实想说江堪不适合电竞。
电竞不等于游戏。
江堪适合游戏，但不适合电竞。
这局结束，荣邵点了再来一局。
身旁的四个人打游戏都很吵，只要在操作，总有人喊的很大声。
荣邵在这样的背景声音下，忽然问江堪，“你在月牙开过直播吗？”
大家国庆快乐~
虽然国庆是后天，但我今天就开始快乐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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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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