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堪有些方面的脾气，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
比如他从来不在假期时间出门，因为人很多，而他最讨厌挤。
这方面江拙和他相同，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五一在家里玩了整整三天的游戏。
江拙对江堪的佩服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很难想象一个在RG俱乐部整天整天训练打排位的人，怎么可以到了假期还不舍得离开游戏。
江堪向来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他除了置江拙死活于不顾，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江拙回来，是五月的第六天，江堪直接从凯旋那请了假，没和队里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
“来机场接我。”江堪才接电话，就听见江拙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
江堪凉凉道：“我看起来很闲？”
江拙能屈能伸，“你都愿意为了我请假，再来机场接我也不算过分吧？”
江堪不为所动：“自己打车。”
江拙回来是晚上，小半个夜都过去了，“开着摩托来，吃完夜宵去约河溜溜。”
江堪好笑，“我的摩托车后座凭什么给你坐？”
江拙嗤笑，“除了我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坐。”
江拙的这个回答，确实挺致命的，江堪想了想，把头盔戴严实了，才去机场接人。
大学生活似乎很滋润人，江堪眼瞅着江拙圆润了一圈才回来，他有点后悔，“我这后座可能受不住你的吨位。”
江拙一上车就抱着江堪的腰，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回家的感觉真好。”
江拙催促，“走走走，吃夜宵。”
江堪启动摩托，尾气在机场大道上一路过去，迎面的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想吃什么。”
好一会儿，江堪才听见江拙的回答，“吃老街那家牛肉羹吧，好久没吃他的小笼包了，边上的泡菜也不错，还有对面的刨冰。”
“......”
江堪无语，“这是夜宵，不是正餐，你能克制点自己的食量吗？”
风确实是大了点，江拙压根没听见江堪的话，他喊道：“你讲话大声点，姑娘家吗？轻声细语的。”
江堪小声骂了句脏话，江拙听见了，一巴掌拍在他胸口，“骂人就过分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手感不对，质问他，“你去约河一直都这么穿？什么护具都不带？大晚上约河什么样啊？路灯都是一段一段的，你不要命了啊江堪。”
江拙的声音属实是有点响，拍在江堪身上的力道也重，江堪皱了皱眉，撒谎，“接你才这么穿，非要我穿的像个非主流再来机场接你吗？”
“什么叫非主流，那是保命装。”江拙教育道，“放你骑摩托已经够危险了，我劝你适可而止，不然我就告诉我爸了啊。”
“行了。”江堪不想多说，“省点力气多吃饭。”
江堪虽然嫌江拙烦，但真到了小吃街，江拙刚刚说的东西，江堪都替他买了。
牛肉羹加醋，泡菜加辣，刨冰不要椰果和红豆，江堪都记得。
江拙向来是乐天派，也可能是他从小比江堪过的好的原因，很少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难过。
可他只是看着这么一桌吃食，又看着眼前垂下眼面色平淡划手机的江堪，他有点难过。
男生大多不细腻，江拙看不出来江堪这些日子是胖了还是瘦了。
江拙只经常和江堪联系，确保至少有一个人在惦记他。
江拙怕江堪没了念想，很多事情做起来没有顾忌，说放开就放开了。
但这些话，江拙都不敢告诉江堪。他知道江堪变了，可他不知道江堪变成什么样了，在他面前的江堪总是把自己掩饰的很好，好像和以前没有差别。
江堪不喜欢吃酸，也吃不了辣，但江拙还是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塞给了他。
江堪脸上带着平和的，一点都不生气（才怪）的笑容，“你可真是我的好堂哥。”
江拙满意点头，“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江堪不饿，没多吃，江拙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他坐在小店门口的石阶上抽烟。
这条老街他小时候和江拙常来，江拙爱吃的几样东西从小到大都没变。
但江堪觉得味道变了，时间带来的不是只有好的变化，比如巷口的爱晒太阳的那只老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江拙饭吃的慢，江堪因为无聊抽掉了三支烟，江拙看着地上还带着火星的烟头，啧了声，“爱护环境，人人做起。”
说着从江堪口袋里摸了烟盒，自己也点了一根。
江堪抽的烟尼古丁味不重，江拙吸的大口，过肺时算不上特别头晕。
“不会抽烟就别抽。”江堪瞥了他一眼，不肯等人，坐上摩托，作势要走。
江拙只能把烟灭了，跟过去，“去你家吧。”
“去我家干吗？”江堪问。
江拙笑得开心，“你家不好几辆摩托吗，借我一辆，我们去约河比一比。”
“没那么多护具给你戴。”江堪说。
“我可以不戴啊——”江拙吃个夜宵和喝了假酒似的，声音带着笑，讲话有些含糊。
江堪真是服了这些老年人，“明天再去吧，明天晚上再陪你去。”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江拙这几天玩的有点过，他白天在宿舍陪江堪打游戏，晚上就和其他假期没回去的同学出去浪，他是真有些困了。
“那好吧。”到这种时候江拙还嘴倔，“这是你求我的啊，那我勉为其难先放过你。”
*
江堪昨天走的早，荣邵身边一晚上都没人。
这天中午，他见着江堪，自以为两人很熟，问了嘴，“昨晚去哪了，没见着人。”
江堪是个奇怪的人，他最不能接受被人关心，许久没见的江刺头又冒了出来，他瞧着荣邵，眼神不善，“一定要告诉你？”
六个字引来了训练室其他人的注意力，六六总是护短，“少爷就是随便问问，你干吗啊？”
江堪开了电脑没说话。
“你不至于这样吧。”六六火大，“我真是替少爷冤，队友之间互相关心怎么也是错了。”
“抱歉。”江堪的语气很不诚心。
氛围挺好的一个队，碰上江堪就觉得烦，六六甚至觉得江堪就是那颗坏了锅的老鼠屎。
可他好像没理由发火，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把江堪的话当进去了。
荣邵看着不像生气的表情，他还在开玩笑，想着晚上加餐吃夜宵。
游弋向来是个直脾气，这回也没吭声。
六六本来想着下午和江堪双排，这么一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vwin了。
江堪今天没再请假，在训练室待到晚上一点才走。
平日里总喜欢往迟了走的人，今天突然走的不留情面，荣邵有些愣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训练室就他一个人了。
江堪今天没在路上溜达，人才刚出基地就被江拙玩命扣电话。
江拙那边键盘声没停，江堪听见他手速跟不上脑子的怒骂声，“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操，我真是服了这群煞笔了。”
江堪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那群煞笔可能也服了你。”
“......”
江拙睡了一天神清气爽，不想和江堪计较，“你快回来啊，我连车都选好了，就等你人了。”
南川地下车库停的几辆摩托车都不贵，江堪随便江拙挑什么，“把V4留给我就行。”
江堪的车都是没改造过的，V4买来就是红色，现在还是红色，江拙很难想象他弟这个闷葫芦开骚红色摩托出去炸街的场面。
江拙想着就问了出来，江堪说，“我没开它上街过，昨天开的都不是这辆。”
“那你怎么没拉去改啊。”江拙问。
江堪顿了顿，很轻地拉上出租车的门，“那时候没心情。”
“堪啊。”江拙连玩游戏都没力气了，“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不是还有我们吗。”
“你早点玩好出来。”江堪说，“我不会等你。”
仓库里有好几套护具，江堪翻出来，给江拙带上。
启动摩托时，江堪看了眼右手背上的伤，前几天挺深的一道疤，结痂脱落了其实什么都不会留下。
江堪骑摩托这事，最早还是和江拙学的，打LOL也是，江拙这个当哥的，从来没分弟弟半点好。
江拙太调皮，家里没有妹妹，堂家这边只有江堪一个弟弟。
两人从小就一块玩，仔细想想，江拙好像从来没教过江堪什么好。
反而是江堪自己，一直好好的活下来的，至少没多歪。
五月开始，晚间的风渐渐少了刺骨的温度，往日里单调的引擎声此时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和谐起来。
江拙不知道江堪总爱干的那些危险事，不知道江堪喜欢躺的那块石头下是没有防护的滑坡。
两人在山上兜了一圈，回城时江拙又带着江堪吃了顿火锅。
江堪在餐桌上问起江拙什么时候回去，江拙暴躁易怒，“这就赶我走啊？”
江堪把虾滑递给江拙，让他下，“你逃课回来，能待多久？”
江拙想喊服务员，想想又自己干了，“我后天走吧，好不好，后天，我难得回来一趟，你总得让我感受一下家乡的新鲜空气吧。”
江堪：“你确定我家有新鲜的空气？”
江拙冷哼，“你家连人气都没有，还空气。”
江堪于是笑了，用筷子指着对面的快捷酒店，“那你慢走不送。”
江拙：“不行，我行李还在你家呢。”
江堪：“我可以快递给你。”
江拙震惊：“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你才知道？”江堪往江拙碗里夹煮过了的鱼片，“火锅都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吃完饭，一起回了南川，江堪一到家就回了房间，江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
没一会儿，江堪拿了份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递给江拙。
江拙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看到手里文件的那一刻，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什么东西？”江拙放下手机，表情严肃。
江堪坐在江拙边上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吊儿郎当，“给你的，好东西。”
江拙分明是做好准备才拿出的文件，可他还是上头白纸黑字的两个字刺激到了。
“江堪你......”江拙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他想把文件撕了，当做自己没看见过。
江堪语调随意，“江拙你留下吧。”
江拙在吼：“老子是有病留下这种东西吗？！”
“留不留都行。”江堪淡淡道，“律师那边有备份。”
“江堪。”江拙想说点什么，江堪没给他机会，起身回房。
江拙追着江堪孤零零的背影，苍凉地问：“你是不想活了吗？”
江堪脚步顿了一瞬，没回头，“还没。”
嗷嗷嗷，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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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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