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放风,黎煜溏正蹲在墙角专心致志地抠地砖缝里那几根顽强的小草。
她刚把一根草叶塞进嘴里嚼着,就看见毒蔷薇的那对“哼哈二将”
壮硕得能堵住半边走廊的大花和精瘦得像根竹竿的细柳,在放风区另一头拉拉扯扯地吵了起来。
大花一把揪住细柳的衣领,那架势活像老鹰抓小鸡:“我就说昨天给蔷薇姐的苹果你藏了半个!你还敢说没有?”
她气呼呼地吼完,又嫌弃地添了句:“你没事就多耸耸肩,把中间那颗痘挤掉算了!看着碍眼!”
细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整懵了,脑袋上仿佛飘过一串问号。她急得直跺脚,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明明是你把她的肥皂换成次品!你还好意思说我!”
说完不甘示弱地回敬:“就你那张大脸涂了口红,好像那个煎饼果子刷大酱!”
黎煜溏嚼着刚薅下来的草叶,笑出猪叫。
她心里乐开了花:合着昨天她随口胡诌的“双头蛇互相咬屁股”的梦,还真歪打正着戳中了这俩的二心?
没等她乐够本,一片阴影就笼罩了下来。毒蔷薇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跟前,黑着一张脸,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她的鞋帮子:“起来,跟我来。”
黎煜溏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装得比鹌鹑还乖,跟着她躲进了放风区的杂物间。
刚关上门,毒蔷薇就把胳膊往墙上一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你昨天到底看见啥了?那俩货真背着我搞鬼?”
黎煜溏眨巴眨巴眼,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哼哼唧唧道:“哎哟不行……我昨天梦见蛇的时候,还梦见它往我肚子里钻,现在一紧张就疼……”
说着,她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颗早上藏皱巴巴的糖,趁毒蔷薇不注意,往自己嘴里一塞,故意吧唧出声响。
毒蔷薇皱眉:“你还藏糖?”
黎煜溏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这不是糖,是驱蛇丹!我太姥传的,吃了能看见谁心里有鬼。”
“刚才我看见大花兜里揣着你丢的那根头绳,细柳裤兜里还藏着你上次找不着的针线包呢!”
这话半真半假,头绳是她早上看见大花捡的,针线包纯属瞎猜。
可毒蔷薇一听就急了,转身就往外冲,临走前还丢给她个橘子:“下次再梦见啥,先跟我说!”
黎煜溏捏着橘子,看着毒蔷薇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监狱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
毕竟不是谁都能靠“屁股底下藏刺”和“姥姥的驱蛇丹”,把监狱大姐大变成自己的“梦话接收器”的。
正美滋滋剥橘子,身后突然传来狱警的咳嗽声:“黎煜溏!蹲这儿干啥呢?手里拿的啥?”
黎煜溏手忙脚乱把橘子塞进怀里,回头笑得一脸无辜:“报告警官!我在给杂物间的老鼠讲睡前故事呢!它们说想听双头蛇和屁股刺的故事!”
狱警盯着她怀里鼓起来的一团,嘴角抽了抽:“……你最好是在讲故事,再让我看见你装神弄鬼,就把你关小黑屋!”
等狱警的脚步声远了,黎煜溏才掏出橘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这小日子过得,比她穿越前做PPT还刺激。
黎煜溏美滋滋地嚼着橘子,甜汁在嘴里炸开,感觉这铁窗生涯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她正琢磨着这橘子籽能不能在牢房里种出棵橘子树,实现水果自由,就听见外面放风区传来一阵喧哗。
她探头探脑地从杂物间门缝往外瞧。
奶奶的大西瓜!
只见毒蔷薇一手揪着大花的耳朵,一手扯着细柳的头发,正在上演全武行。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好啊!我说我头绳怎么三天两头就长腿跑了!敢情是你这死丫头揣兜里当传家宝了是吧?”毒蔷薇唾沫横飞,气势惊人。“还有你!偷老娘针线包是想给自己提前缝个寿衣赶投胎是吧?”
大花疼得嗷嗷直叫,声音都变了调:“蔷薇姐轻点!耳朵要掉了!我……我就是觉得头绳好看,想借戴两天!就两天!”
细柳更是冤屈得快要哭出来,手脚并用地比划:“那针线包真是自己掉我口袋里的!我跟它不熟啊姐!我真没拿!”
黎煜溏看得眉飞色舞,差点把含在嘴里的橘子皮也咽下去。她没想到自己那颗“驱蛇丹”的后劲儿这么猛,跟下了降头似的。
就在这时,毒蔷薇眼尖,瞥见了杂物间门缝里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她猛地松开两人,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拉开门。
黎煜溏嘴里还塞着最后一瓣橘子,鼓着腮帮子,像只受惊的仓鼠。
“你!”毒蔷薇指着她,胸口起伏,但眼神复杂,有怒气,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信赖:“你那驱蛇丹,还有没有?”
黎煜溏赶紧把橘子咽下去,差点噎着,捶了捶胸口才顺过气。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太姥就传下来一颗,刚……刚吃了。”说完还配合地打了个嗝,带着橘子味。
毒蔷薇一脸失望,但又不死心:“那你再梦到点别的!比如……梦里有没有说,她俩谁先背叛的我?”她指向外面还在互相指责的大花和细柳。
黎煜溏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这题超纲了啊姐姐!再编下去要露馅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高深莫测,其实是便秘的表情,缓缓道:“蔷薇姐,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太姥说过,驱蛇丹效力有限,窥探过多,容易……容易……”
“容易什么?”
“容易长针眼!”黎煜溏一脸严肃。
毒蔷薇:“………………”
周围竖着耳朵听的吃瓜群众:“………………”
黎煜溏见势不妙,赶紧指着外面那俩“鹬蚌”找补:
“不过蔷薇姐您看!她俩现在这样,鹬蚌相争,咳咳……我的意思是,狗咬狗一嘴毛,谁心里有鬼,谁更心虚,这不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吗?”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一副掏心掏肺为你好的模样:“重要的是,您得稳住啊!您就是咱们这儿的定海神针!您要是先乱了阵脚,那才真让那些小人得意呢!”
毒蔷薇被她这一通连哄带骗、连削带打的歪理邪说绕得有点晕,但“定海神针”四个字显然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痒处。
她冷哼一声,狠狠地剜了外面那俩一眼:“算你们俩今天走运!”然后又看向黎煜溏,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倚重:
“算你还有点用。以后放风,就跟在我旁边。”
这相当于给了黎煜溏一个官方认证的临时保护罩!
黎煜溏内心狂喜,恨不得当场来个后空翻,表面却只能矜持地点点头,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
“多谢蔷薇姐罩着!我一定……努力睡觉,多做梦,做好梦,争取梦到点对您有用的吉兆!”
毒蔷薇满意地走了。
黎煜溏松了口气,抹了把虚汗。这监狱生存,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踢踏舞,还是穿着不合脚的鞋。
晚上回到狭小的牢房,黎煜溏躺在硬邦邦的铺位上,默默复盘今天的骚操作。隔壁铺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外号“哑姑”的中年女人,突然悄悄递过来半块压得有些碎了的饼干。
黎煜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过去。
哑姑凑近了些,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谢谢你……今天,看她们打架,挺解气的。”原来哑姑平时没少被大花和细柳明里暗里地欺负。
黎煜溏接过那半块带着体温的饼干,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她这纯属歪打正着、为了自保的胡说八道,没想到还间接帮了别人。
“不客气,”她也压低声音,鬼使神差地,那张跑火车的嘴又没刹住车,“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你就……你就告诉她们,我黎半仙梦见过你背后有金光,是……是罗汉转世!专克小人!谁惹你谁倒霉!”
哑姑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黎煜溏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黎筱竹啊黎筱竹,你这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牛逼吹得,佛祖听了都得连夜扛着寺庙跑路。
然而,哑姑盯着她看了足足十几秒,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茫然,慢慢变成了一种坚定且近乎虔诚的……
信仰???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接过了什么神圣的使命,然后把剩下那半块饼干也塞到了黎煜溏手里,转过身去时,那一直有些佝偻的背脊,似乎都挺直了些。
黎煜溏拿着一整块碎乎乎的饼干,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不是吧……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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