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画粗一点,再粗一点,皮肤涂黑一点,古铜色......再来条疤。”贺昀川扭头问贺远山,“有没有合适的黑西装?再找一副墨镜。”
夏黎放下眉笔,把庄家希的下巴抬起来,问贺昀川:“这样可以吗?”
庄家希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威武雄壮的模样,禁不住咯咯直笑。
“从现在开始不准笑。”贺昀川把墨镜给他戴上,严肃地说,“你听话跟我出去走一圈,只要你乖,晚上我给你一包漏气薯片。”
庄家希欢呼雀跃:“谢谢大哥哥。”
“我说了不要笑,还有,不要叫我哥哥,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老板。”贺昀川挑了挑下巴,“把拳头握起来,叫一声试试。”
庄家希握紧拳头,凶神恶煞地喊:“是!老板!”
贺昀川赞赏地说:“非常棒,记住不要笑,拳头握紧,把胸挺起来。”
夏黎扯了扯嘴角,抱着枕头躺进沙发里。
陈舷敲门进来,冲贺昀川挑了挑下巴:“林砚青带回来的那批物资,我带人清点过了,大多都是日用品和饮料。”
“饮料好啊,饮料就是糖,糖就是能量。”贺远山笑吟吟说,他拿着望远镜朝外看,嘀咕道,“今天天气不好,好像要下雨。”
“也该下雨了,都热了两个多月了。”贺昀川说。
“昨天带进来那批人已经安顿下来,不过,小区里很多居民反对陌生人入住,我在想,既然那批物资都是日用品,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分给大家,你怎么看?”陈舷问。
“什么陌生人不陌生人?你以为小区里的其他人彼此很熟悉吗?”贺昀川走到他面前,掷地有声地说,“这批物资别说是日用品,就是塑料瓶,我也一点都不会往下分,谁想要物资,谁就要拿东西来换,不管是原住民还是新来的,都必须以物换物,哪怕是劳动。”
陈舷发愁地说:“会不会太较真了?”
“你要让他们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情,凡事算清楚,斤斤计较才会相安无事。”贺昀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架开枪是你的长项,资源优化交给我。”
*
林砚青在床头站了几分钟,房间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苍蝇蛆虫爬满整张床,被子盖没了头顶,胸口摆放着一朵已经枯萎凋零的鲜花。
郑思琪的母亲已经死了,有人替她盖上了被子。
林砚青面无表情地走去隔壁房间,打开衣柜拿了几件衣服,一并拿走了床上的毛绒娃娃,尽数塞进一个粉色背包里。
林砚青回到车里,把背包扔到后座,手撑着窗户轻声说:“开车吧,去医院。”
越往城市走,街上游荡的疯人越少,这意味着活人的气息更淡了,感染变异需要25天,许多人还来不及变成疯人就已经死去。
医院的大门被封起来了,侧门加装了一个粗糙的铁皮通道,挂着一块用马克笔写的标识,上面画了个箭头,写了个粗粗的“领药处”。
铁皮通道的尽头安装了一个停车处,如果把车停在指定的位置,打开车门就可以进入通道,而汽车本身起到防护门的作用。
林砚青惊讶地发现医院竟然还在营业!
他走到领药处,有人从玻璃窗口里看到了他,见他身边没有跟着疯人,通过扩音器问道:“需要什么药?”
林砚青把周医生给的单子贴在玻璃上,又把姜颂年的情况说了一遍。
“医院现在不开放,你要的这些药现在不全,稍等我去帮你拿。”
医务人员去了好几分钟,林砚青无聊地倚在墙壁上休息,天边乌云涌动,似乎要下雨,不知道他的小盆栽喜不喜欢阴雨天。
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疯人从铁皮缝隙里挤进来,摇头晃脑走向林砚青。
小孩嘴上沾着血,眼神空洞无焦距,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那片血红中有一点点瞳孔的颜色。
林砚青蹲在地上,按住他的肩膀,撩起衣袖擦了擦他的嘴巴,遗憾地说:“可惜叔叔没有血清针了,不然就带你回家,叔叔家里还有其他的小哥哥。”
小孩龇了龇牙,突然撞开林砚青,飞速朝着玻璃窗撞去。
恰逢医务人员走回工位,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尖叫声透过扩音器滋啦滋啦飘散在空气中。
林砚青架起小孩的腋窝,将人提起来,严厉地说:“不可以吓唬叔叔,乖一点道歉。”
小孩张大嘴,喉咙里发出了咯咯哒哒怪异的声音。
林砚青用脚顶开铁皮缝隙,把小孩放出去,随后用掉在地上的铁丝把撞坏的锁片加固,让通道重新保持在密闭状态。
他掸掸手走回窗口,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的药好了吗?”
医务人员吞了吞唾沫,眼睛都看直了,“他他他不咬你?”
林砚青笑眯眯说:“他应该是个善良有礼貌的小孩。”
医务人员把药从墙边的小洞里推出来,那洞口不大,一次只能推出两三盒药,他分了好几次,最后塞了一个大塑料袋。
林砚青弯腰捡起,将药装进塑料袋里,站起身问:“需要支付医药费吗?”
那人捋着脸,感觉自己在做梦,他挠了挠头胆战心惊地说:“呃,附近有便利店,我们的食物不多了,你如果、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
“你稍等,我过去看看。”
便利店早已被洗劫一空,冰柜里残余的食物已经变质,地上散落着许多包装袋,有些已经被踩扁,有些漏了气,但好在还能吃,林砚青拉了几个塑料袋,把掉在地上的食物捡起来,勉强装了两袋。
仓库的门紧闭着,林砚青在柜台后的抽屉里找到了钥匙,他用钥匙打开门,饮料和啤酒占据了半壁江山,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数量堪忧。
超市抢购囤货的那一天,便利店也被疯狂扫荡过,仓库储备严重不足。
林砚青搬走了泡面和零食,怀里托着箱子,手腕上挂着两个大塑料袋,分几次将食物搬到医院门口。
那一刻,整个医院的幸存者都围到了玻璃窗前,眼巴巴等着林砚青把泡面火腿肠从洞口送进来。
事发初时,新闻误报病毒没有传染性,但介于疯人攻击力极强,医院还是将被咬伤的人隔离起来,后来异变出了几名异能者,经历了几次九死一生的险况,磕磕绊绊终于把医院重新建立起来,开放了领药窗口。
医院里药物的储备量勉强充足,但食物已经见底了,就在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林砚青的出现仿佛天降神兵。
林砚青和他们约定,每隔十天会来送一次食物,如果药物短缺,过来的频率会高一点。
众人巴不得他每天都过来,哪怕送瓶可乐都是好的。
林砚青哭笑不得,他还得去趟家必达,和裴峥商量把血清针要回来,还有李蓉他们的家人,林砚青答应顺路过去找一找。
林砚青往自己车里放了两箱泡面火腿肠,随后驱车前往家必达。
昨天大货车撞出了一条路,吴柯开着车来到仓库门口,仓库大门紧闭,但没有上锁,吴柯直接把车开进了仓库里面,林砚青先行下车,用暴力将几名游荡在仓库里的疯人驱赶出去,随后锁上门,示意吴柯可以下车。
一楼仓库中央堆了几百个纸箱,上面贴了几张A4纸,林砚青扯下一张纸,就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限量自取,违扛者死”。
“门口少了辆货车,人好像走光了,怎么还有错别字。”林砚青把纸贴回去,打开纸箱来看,都是好东西,竟然还有罐头和干贝,五谷杂粮也有许多。
林砚青感叹道:“不愧是大超市。”
吴柯木讷讷地看着那张纸,他偷偷撕了一张,把纸叠起来塞进裤子口袋里。
“走吧。”林砚青搬起两个纸箱。
吴柯默默点头,也搬起两箱东西回到车里。
“没有血清,你打算怎么办?”吴柯问。
林砚青叹了口气,“先让他养好身体,趁着这段时间,我尽可能多收集些物资,之后可能会提前往北走,北方城市既然已经解封,那里一定有血清。”
吴柯点点头,没往下接话,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他们留意到昨天开来那辆车已经不见,估计是被裴峥的人开走了。
车里已经塞满了东西,这趟也算满载而归,两人开车回小区,天色阴沉,突然起了大风,眼看就要下雨,吴柯加快了速度,车子驶进小区,却见人群拥挤在售楼处那片,正吵吵嚷嚷说着什么。
林砚青无语叹气,心想肯定又是吵起来了,下车后仔细听,却发现一群人握着拳头正在喊口号。
“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加油!加油!加油!”
几十个老老少少围着贺昀川,带着一股雄心壮志的热切,充满了斗志与激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拯救世界。
陈舷在旁捂着脸,听贺昀川洗了一整天的大脑,他站得脚都麻了,比拉练还辛苦。
“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尽全力维护我们的安全,这是团结的基础,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包括你!”贺昀川用眼神扫向琴琴,“你也必须劳动,和你的母亲一起!”
琴琴呆呆地看着他,她的母亲弯腰拥着她的肩膀,怯懦又坚定地说:“我们会的,我们可以捡垃圾,扫树叶,我们只需要一点点食物。”
扫树叶?林砚青满脑袋问号,这种时候还要扫树叶?
贺昀川赞扬地说:“这就对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集体精神!”
庄家希握紧拳头,庞然大物般的身体走向琴琴,阴森可怖的巨大影子将娇小的女孩笼罩在内,然后他将青筋暴起的拳头举到琴琴脸前,压着嗓子粗声说道:“小姐姐,请你吃糖。”
衬衫纽扣随着弯腰的动作噗地崩了出去,弹在琴琴的额头上。
琴琴脸皱成一团,哇呜一声爆发出嚎啕哭声。
庄家希缩了缩脖子,手指蜷缩着不知如何是好,掌心那颗软糖都要被他捏化了。
林砚青无力扶额,“你们在干什么?”
“你回来了!”郑思琪焦急地走上前,左顾右盼没有见到她的母亲。
林砚青微微笑了笑,从容地说:“你妈妈没在家,我听附近领居说,她好像跟着朋友走了,朋友是个异能者,好像要往北走,北方城市已经解封了。”
郑思琪有些发愣,“她走了?怎么没来找我,她应该知道我在超市。”
“说不定她做不了主,没办法来找你,不过这样也好,她应该安全,你不用太惦记她。”林砚青笑笑说,“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衣服,你可能用得到。”
郑思琪露出些笑容:“谢谢。”她把头低下去,悄悄抹了下眼泪,哽咽地重复,“谢谢。”
“不客气。”林砚青飞快转回头,想将车开回停车场。
贺昀川喊住他,勒令他把物资上缴,强烈要求公平公正和谐。
林砚青无语极了,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他单独把药拿出来,提着塑料袋往周医生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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