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他……”叶姝不太敢问,生怕刘文远会说出她难以接受的答案。
刘文远每日派人跟着桑年,自然知道叶姝是桑年唯一的朋友,于是便说:“桑年已经抢救过来,只是他现在还在昏迷中。”
叶姝捂住嘴巴,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她的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还好桑年没事。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刘文远点点头,“别待太久,他需要休息。”
于是叶姝一个人进了病房,陶则谦本想跟着进去,却被刘文远伸出手拦在了门外。他调查过桑年,知道他一直以来不受桑家人的待见,于是对着和陶则谦也厌恶起来。
“你不能进去。”
陶则谦无助地看了眼闻宴,刘文远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别看他,他也不能进去。”
“为什么?”陶则谦反问道,“我是桑年的表哥,按照道理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家属我有权利进去看他。”
“家属?”刘文远瞥了一眼陶则谦,“你算哪门子家属?桑年在桑家什么地位不需要我提醒你吧,桑宁去世后他就被赶出了桑家,桑家有管过他一天吗?”
“哦,我忘了,桑宁在世的时候,桑年过得更差。不仅被迫捐肾,还要替桑宁出国学习取得学位。”
家族秘辛就这样被刘文远轻飘飘当众揭露,陶则谦气得红了脸。他微喘着气退了一步,然后说:“我现在就给姑父打电话。”说着便掏出手机,而刘文远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在陶则谦手机拿出的那一刻就示意门口的保镖一把夺了过来。
他举着陶则谦的手机,目光凶狠:“别在桑年面前提到桑家,你以为是谁害得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刘文远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闻宴,笑了一声,“闻总贵人事忙,我就不留您了,您请便。”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
闻宴目光沉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走到刘文远面前,从他手中将陶则谦的手机拿了回来,然后对刘文远说:“既然叶小姐已经送到,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便打算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突然凑近刘文远,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对他说:“刘劲远当日为何会吸/毒,刘总应该比我清楚,只是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怎么做,可现在……”
刘文远嘴角的笑容逐渐隐去,只是闻宴全当看不见。他又看了眼房门,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后转身离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陶则谦追了上去,“那叶小姐……”
“叶家家大业大,你还怕叶姝找不到落脚的地吗?”
陶则谦回头看了一眼刘文远,“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刘文远这个人有点可怕,我怕他会对叶小姐……”
闻宴轻笑了一声,看了眼陶则谦,“你现在就只担心叶姝吗?”不知为何,闻宴心中突然有些气,明明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桑年,而陶则谦作为桑年的表哥却丝毫不担心,反而对叶姝极为热切。
他刚才闯病房大概也是为了进去陪叶姝吧。
闻宴撇过头,舌尖抵住上颚,以控制他突如其来的怒意。
“什么?”陶则谦似乎没察觉到闻宴的情绪变化,“是我们把叶小姐带来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向叶家交代……”
“你要留就留吧,我先回去了。”闻宴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管陶则谦,而是加快了脚步。上了车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陶则谦,才开口吩咐:“赵叔,回海市。”
当车稳稳行驶在高速上时,闻宴给许沐泽发了条信息。
“你放弃吧。”
许沐泽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回了过来,一个大写的问号。
闻宴没回,不一会儿许沐泽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去墓地看桑宁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就这么突然来了这一句,要我放弃啥?”
闻宴抿着嘴,想到陶则谦面对叶姝时殷勤的模样,没说话。电话那头许沐泽还在喋喋不休,闻宴将手机拿远了点才稍微让耳朵好受了一点。
“不会吧?你今天碰到陶则谦了?他怎么了?为什么要我放弃?我跟你说啊,小爷我这辈子就只喜欢陶则谦一个人,不会再改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闻宴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是直的,和你根本不可能。”
许沐泽在电话那边大叫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是直的?他都亲过我了!”
“亲过你?”
“啊。”许沐泽的声音突然忸怩起来,“跟你这种人没话说,你知道什么叫湿吻吗?”
“就是舌头缠绕着舌头,互相交换口水这种!我跟你说,陶则谦就是这么亲我的!”
许沐泽还在描述着他和陶则谦的湿吻,而闻宴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陶则谦,看起来不像是表面那般温和无害。
闻宴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目光移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刘文远今天的说法是他的一面之词,至少在他看来当年桑年不是被迫捐肾的,而且桑宁国外的学业都是他自己完成的,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桑宁身体刚恢复就去了M国留学。
他们分开了两年半。
他大概是喜欢极了桑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陶则谦的态度又让闻宴有些不解,他并没有反对,反而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但不管真相如何,桑宁出事虽是刘劲远直接造成的,但刘文远也逃脱不了关系。没有那支毒/品,刘劲远不会那么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桑年。
想到桑年,闻宴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巴。那处被桑年咬破的地方早已痊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可却在自己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他曾经一度难以正常的面对桑年。
为着那张和桑宁几乎一样的脸,为着对桑宁的愧疚。
但是今天听到桑年出事了,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那种感觉很不好,当时他甚至有些难过。不过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他才理清升出这种感觉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桑年是桑宁的弟弟。
仅此而已。
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桑年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很小,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跟在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后面,他们想去放风筝。
可他还没有走出门,就被人拦住了。准确来说,被拦住的只有他一个人,管家一脸严肃,对他说:“小少爷,太太不允许你出门,你忘记了吗?”
也许被他嘴里的“太太”二字刺激到,桑年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在黑暗地角落里哆嗦着。
而他最后也只能羡慕地看着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孩在宽阔的大草坪上和邻家哥哥一起开开心心地放着风筝。
那个时候他想成为能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风筝。
场景一转,来到了秋天。那天家里人都很开心,都在忙碌着,桑年被关在阁楼上,不被允许出门。到了晚上,他闻到楼下传来诱人的香味,听到他们唱着生日快乐歌。他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和哥哥的生日。
可是这个家能过生日的只有哥哥一个人,而他作为这个家的怪物是不被允许过生日的。
桑年捂着饿得直叫的肚子,难过地靠在房门口。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他很想念厨房阿姨给他留的不冷不热的饭菜。
而后有一天,午后,他在阁楼里玩着哥哥淘汰下来的玩具,却被管家嘴里的太太带上了车。他剧烈地挣扎着,还在她手上咬了一口,女人吃痛,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给我安静点。”
他被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女人。女人发动车后他才看到副驾上上坐着他哥哥。哥哥笑着说:“弟弟乖,妈妈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桑年止住哭声,安静了下来。不知开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的时候汽车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除了那个关住他的大房子外,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看着女人给哥哥穿上了厚厚的衣服,而他只能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发着抖。他也想冲到女人怀里说“妈妈我也冷”,可他看到女人的脸就只觉得害怕,不敢靠近一步。
下车后又走了很久,直到前方出现一扇铁门。女人让他在这里等着,他害怕地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铁门里黑漆漆的一片,吓得立刻哭了出来。
而哥哥却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弟弟别哭,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和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你不是累了吗,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桑年眨了眨眼睛。
“哥哥把这个小汽车借你玩玩,你要乖。”
桑年终于同意了,他抽噎着说:“那哥哥你要快点回来。”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女人。而女人并没有看他,只是非常着急地看着手表。
后来他们走了,没再回来。桑年等了很久,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穿着单薄睡衣在寒风中站了一夜的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被他的妈妈和哥哥丢掉了。
他想回去,可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穿梭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出口,最后他体力不支倒在了肮脏的垃圾桶旁,看着一望无际的巷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桑年挣扎着猛地睁开了眼睛,眼角瞬间留下一滴泪水。他抬起沉重的手按在双眼上,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猫爪][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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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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