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年到底没有跟着闻宴一起去公司。他是真怕打扰到闻宴,但更多的是他现在很累,几乎是沾上枕头的下一秒,他就沉沉睡去了。
一觉睡到天黑。睡得非常安稳,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更没有被吓醒。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睡这么安稳了。之前入睡全靠吃药,有时候吃药也不管用,所以他很多时候只能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可神奇的是,睡在闻宴的床上,他那些失眠的坏毛病全都消失不见了。睡到自然醒,桑年精神大好,开了灯,打开房间门走出去,他看到了站在阳台上抽烟的闻宴的背影。
这时他才察觉到,房间内充斥着难以忽略的浓郁的烟味。很刺鼻,很呛人,桑年捂着口鼻,小步向闻宴走过去。
闻宴听到开门声,已然将手上燃着的烟掐灭了,他打开窗户,随后转过身,看到桑年瘦削的身影慢慢向他走来时,心中忍不住一颤。
他想到几个小时前将陶又敏从飞机上拦截下来时,她的第一句话。
“你和桑年睡了。”
毫无情绪起伏的一句话。
“真恶心。”
又是一句。
她看着闻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你这样做对得起宁宁吗?”
闻宴没说话,他示意保镖将陶又敏带回去。失去人生自由的陶又敏终于开始反抗起来,她大声叫道:“闻宴,你这是犯法的!”
闻宴冷冷瞥了她一眼,将自己血检报告举到陶又敏面前,“这句话同样送给你,相关证据我都保留下来了。”
他不是非要做这么绝,毕竟陶家桑家的关系摆在那边,他只是觉得,必须给桑年一个交代。
而这时,陶家人终于闻讯赶来,一大家子包括桑年的父母,海市有头有脸的人齐聚飞机场贵宾室,任谁看了心都得抖三抖。
闻宴懒得和他们在这里掰扯,只和桑瑜陶婉茹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把陶家其他人放在眼里。陶婉茹大概是从陶则谦那边听说了些什么,看到闻宴离开,变飞快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尖锐的声音从闻宴身后响起。
“闻宴,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的手很用力,指尖几乎发了白。“你要带又敏去哪里?”
闻宴拨开陶婉茹的手,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说:“送她去警局。”那种药不是一般渠道可以买到的,而且药效凶猛,送陶又敏去警局调查,说不定还能造福社会。
“警局?”陶婉茹突然拔高了声调,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呼吸有些不顺。自从桑宁去世后,陶又敏几乎天天陪在她身边,开导她照顾她,她也将画展的事情慢慢交给陶又敏打理。她几乎快将陶又敏当成亲生女儿了。虽然她还是比不上桑宁,可好歹也是陶家血脉。
所以知道她匆忙出国又被闻宴拦下来时,她几乎是立刻赶了过来。来的路上,她听陶则谦解释了现在这局面的原因。
陶又敏竟然喜欢闻宴!
她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桑宁喜欢闻宴,闻宴差点和桑宁结婚了。那一刻,她内心中涌起一阵被背叛的感觉,她觉得陶又敏骗了她。可慢慢地,她逐渐消化吸收了这事实。
闻宴这么优秀,谁喜欢上他都不奇怪。所以,陶又敏喜欢闻宴也是人之常情。宁宁已经不在了,闻宴不可能不结婚,若他要结婚,还不如成全了陶又敏。
“你不能这样对又敏!”陶婉茹说道,“她喜欢你,才会这样做,而且,你根本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不如我们两家人找个坐下,聊聊你和又敏的婚事。”
她每说上一个字,闻宴的脸便黑上一分,到最后她说完时,闻宴的脸已经阴沉得可怕了。
“结婚?”他轻声说道,然后手指了指陶又敏,“和她吗?”
陶婉茹欣慰地点起头。
“那桑年怎么办?”
桑年?陶婉茹不知闻宴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桑年,她怔怔地看了眼被几个保镖团团围住的陶又敏,又看了眼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笑容的闻宴,福至心灵般地她脑中闪过一句话。
“闻宴中了药后,和桑年……”当时陶则谦话说得吞吞吐吐,而陶婉茹还在消化陶又敏喜欢闻宴的事情,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来,陶则谦的话应该是闻宴那一晚是和桑年一起的。陶婉茹想到桑年那副畸形的身体,突然有些反胃,她无法抑制地跑到一边大声吐了出来。
一个双/性人,他怎么能…怎么能……
闻宴冷眼看着她的反应,嘴角牵起一丝讽刺的笑。而桑瑜此时终于开了口,他估摸着闻宴对桑年的态度,说:“这件事情的确是又敏做错了,叔叔知道那个情况下你和桑年,这个,嗯,叔叔保证,桑年不会有意见的……”
“叔叔。”闻宴打断桑瑜的话,正色道:“桑年不是商品,他是人,他也有感情。而且,我会对桑年负责。”
“负责?你要怎么负责?”陶婉茹冲了过来,她手指着闻言的脸,忍住心中涌起的恶心,尖叫着说:“你该不会娶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吧?你这样做对得起宁宁吗!宁宁那么喜欢你,你就算另娶他人,我们都不会有意见,但是桑年不行,他不配!”
闻宴从前就知道桑家对桑年不好,具体怎么不好,他现在想来心中总会很疼。他是见过陶婉茹将桑宁搂在怀中,呵护备至的样子的。所以他现在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孩子,她会对桑年这样狠毒。
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闻宴心中又刺痛起来。桑年得到的太少了,被拐十一年,那段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很好。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在医院人工湖旁看到桑年的样子,那么瘦削那么脆弱,风一吹就能散掉。后来他捐完肾又立刻出国,出国前在桑家大闹的那一场,他当时也在场。
所以,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帮帮桑年呢?
“桑年配不配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以及陶又敏触犯了法律,她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闻宴说完,直接掠过桑瑜和陶婉茹,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而陶婉茹像是呆了,完全没有反应。但看到闻宴上车后,立刻追了上去,拍打着车窗,嘴巴张张合合,桑瑜在后面拉着她,却无济于事。闻宴没管她在说什么,只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汽车疾驶在路上,闻宴思索再三后给助理周旭打去一个电话。电话立刻被接通,闻宴直截了当地开口:“帮我调查桑年从出生后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仔仔细细,一件也不要落下,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
周旭在电话那边应了一声,电话挂断后,他突然皱起眉。
是桑年没错吧?
是boss之前最讨厌的那个桑年没错吧!
回到家,家中没有开灯,昏暗一片,闻宴走进卧室发现桑年睡得正香。他没有打扰桑年,摸了摸他的脸后小心翼翼退出房间,然后转身来到厨房,开始亲自准备今天的晚饭。
桑年说没什么想吃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借口。他那么瘦,而且这几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是被自己按在床上做了两次。每每想到这两次,闻宴总是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只会发/情的禽兽,明明知道桑年的那个地方不适合用来做那种事情,可他却抵挡不住那股强大的诱惑,只想顺应本能。
桑年太甜了,甜到发腻,可是腻在喉间他也不舍得放手,只想拼命吮吸桑年身上腻到骨子里的甜。但桑年也太脆弱了,弱到他稍微一用力就能在他手臂上,腿上或者其他地方留下深深的手掌印。
他太瘦了。
得多补补。
闻宴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他之前特意学过,本想做给桑宁吃的,可他却没有机会尝到。想到桑宁,闻宴一瞬间又皱起眉头。他放下刀,走到书房的保险箱前,输入密码后打开保险箱,从里面讲桑宁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信拿了出来。
信纸缓缓打开,桑宁娟秀的字体跃然于眼前。这封信闻宴看了不下百遍,里面的内容他闭着眼睛都能复述出来。
桑宁说他知道桑年的这门婚事对他来说很不公平,说刘劲远是个坏人,他不想桑年受到伤害。所以他打算找刘劲远说清楚,让他不要纠缠桑年。他还说桑年样样比他优秀,他有很多人喜欢。而自己病怏怏的,连还能活多久都不清楚。桑宁还说,如果自己死了,希望他的闻宴哥能幸福,能再找一个与他相配的人共度一生,但他不希望这个人是桑年。
这封信,从前看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现在来看,却总觉得里面漏洞百出。
如果要取消桑年婚约,直接找桑瑜去说不是更快,为什么要去找刘劲远那个人渣?
而且,那个时候桑年不可能会有很多人喜欢,首先桑家人就不喜欢桑年,为什么桑宁要说这样的谎?
还有,桑宁换肾后,恢复得一直很不错,连医生都说只要平时多注意身体就会再活几十年,可为什么在桑宁嘴中,他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或者说,他有预感自己会死。
想到这里,闻宴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找到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来,随后急不可耐地点燃。
烟雾缭绕,瞬间充斥他的鼻尖。闻宴深吸一口,拿出手机给周旭发了条信息。
“先帮我查查桑宁离世前的就医记录,现在立刻马上。”
随后他放下手机,将信纸随意扔到书桌上。而后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又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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