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怀很欣赏周景宸的点就是不管做什么周景宸都有一份执拗的认真,就好比现在明明射艺已经远超同辈之人,却仍然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周景宸站在靶场上,重复着无数次练习过的动作,她甚至能闭眼射中靶心,但是她还不想停。
长安在天子脚下,自然是个好地方,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去的地方,可是却不如燕云自在。
什么日子要穿什么衣服,冗杂而沉重的衣物外还要佩戴数不完的饰件,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周景宸听着只觉心烦。
遇见什么人要行什么礼,又该怎么称呼都是学不完的东西。就算向怀一路上都在给自己讲解,周景宸也只是记了个大概。
被压抑久了她自己也麻木起来,就只剩下射箭能够短暂地发泄一下自己的内心。
“休息一会儿吧,练太多了也会伤到手臂的。”向怀已经休息了一会,被周景宸这样弄得坐立难安。
周景宸收起弓往向怀那边走,其实她想说自己不会被伤到,这样程度的练习还没有燕云军营里的弓箭手比赛射得多。
刚向开口又觉得意兴阑珊,说出口只会让她徒增念想。
刚刚站定身后便传来破空声,周景宸顿感不妙,下意识将向怀推开,下一刻背上便遭受到狠狠一击。
力道很大,让周景宸没忍住倒吸凉气,就听见身边传来向怀带着怒意的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用这颗球来打本宫吗?靖王?”
周景宸也跟着回头,就看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群人在打马球,有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人将球杆搭在自己肩上,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意。
“哎呀,是皇兄啊,臣弟眼拙没有看出来。误会啊,我昨天练箭练得手都,这不是不小心打歪了嘛。”
向怀皱起眉头,他拿自己这个弟弟一点办法没有,仗着父皇的宠爱,做出什么祸事都不会怎么样。
周景宸揉着发麻的后背,一脸疑惑的样子说:“听闻殿下自幼习武,这才练了一天的箭,手上就这般没力气吗?”
向怀被突然开口的周景宸给说愣了一下,好久没见到这么有攻击性的周景宸了,感觉自从来了长安这小子就变得软绵绵的。
向慎则是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愣头青给气到了,瞪眼问道:“你说什么?!”
周景宸挑一下眉,意外地开口,“怎么?靖王殿下不仅手没力气,耳朵也练不好了?”
向慎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将手中的球杆狠狠一摔,“大胆!无知蛮獠竟敢冒犯本王!”
周景宸装模作样地跪下,一脸的无辜,“殿下冤枉啊,臣句句属实,您这手确实没劲啊!”
向慎气得跳下马来就要朝周景宸扑来,最后还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的向怀开口,“本宫还在这里呢,靖王你是要当着本宫的面行凶?”
向慎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和事佬哥哥怎么现在突然硬气起来。
“皇兄,他刚刚可是羞辱于我,你还怎么护着他啊!”
向怀动作随意地把玩手里的弓,带着玩味的笑容,“是吗?本宫怎么没听到呢?”
接着转头问身边侍奉的宫人,“你们听到了吗?”
没人敢出声,大家都低着脑袋,生怕惹祸上身。
向忆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就听见宫道上一阵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一边同身边的宫女说说笑笑一边走来。
小姑娘看见她双眼一亮,跑过来挽住向忆的手臂,“阿姊阿姊!正巧碰上你了,我还准备去找你呢!”
向忆捏捏她的鼻子,“跑得这么急做什么?小心惊扰到你皇祖母。”
旁边的宫女解释道:“公主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和靖王殿下兴起要比试射艺,还惊动了圣人,所以想拉着郡主您去看看。”
向忆听后没忍住点点青阳公主的额头,“你这个小促狭鬼,等着看那个皇兄的笑话呢?”
青阳拉着她的手笑个不停,连声催促,“阿姊我们快些去吧,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地方时,宫人们已经将场地布置好,太子和靖王两人各自拿着弓站在一边,争锋相对的意思显而易见。
孝平帝大约是刚同群臣议事出来,带着不少大臣坐在看席上津津有味地等待。
青阳一见到孝平帝就松开牵着向忆的手,叫着“阿耶”朝孝平帝跑去。
向忆行过礼后,便不懂声色走到向怀身边问:“阿兄出什么事了?”
向怀盯着远处的靶子,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靖王的马球打在二郎的身上了,闹了一场,靖王气不过偏要比试射艺,然后就成这样了。”
“什么?!他怎么这般无理取闹,不行我要去找圣人。”
向忆还没走就被人拉住,向怀劝道:“圣人都已经许了彩头,你这般冲过去叫停岂不是驳了圣人的面子。”
向忆泄气,“那……周景宸呢?”
向怀朝着帐篷那边努努嘴,“在里面上药呢,看着应该挺疼的,我瞧他脸色都白了。”
“我去看看。”向忆丢下这句话就往那边走。
步伐有些急促,她和周景宸相处了有些时日,周景宸本就因为难以融入这里而郁郁寡欢,如今又遭了这般无妄之灾。
向忆有些担心周景宸会不会从此不愿留在长安。
脑子里面想着事情,向忆直接就掀开帘子走进去。
“我听阿兄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声音戛然而止,向忆同手忙脚乱将衣服披在身上的周景宸四目相对。
瞬间向忆面红耳赤,为自己莽撞的行径羞愧,她立马退了出去,明明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也还是浑身不自在。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真的!”
周景宸没有回话,帐篷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向忆第一次这么焦急,来来回回走动,想开口再解释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能说什么?我因为想着你会不会不愿意待在长安,所以没反应过来直接掀帘子进来了吗?
那才叫越描越黑!
身后传来声音,周景宸走了出来,向忆立马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周景宸轻轻笑了一声,“我没有怪郡主的意思,我相信郡主说的话。”
向忆转身就看见周景宸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她身后,她往周景宸腰上看了看,有些干巴巴地开口,“你……伤的严不严重?我听阿兄说可疼了。”
周景宸动动肩膀,安慰道:“没什么大碍,劳烦郡主挂记,太子殿下在逗您呢。”
向忆忽然觉得自己说要过来看看周景宸伤势如何也荒唐得紧,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人,“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当心些。”
向怀还在调整自己发箭的姿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就看见向忆双颊绯红,步态不稳地朝看席跑。
“你不是说要去看人吗?怎么如此迅速就回来了?”向怀忍不住开口。
“我看完了!”向忆飞快地应付一句。
“那他伤势如何啊?”
“他说无碍,阿兄你又诓骗我!”向忆想到这里有些恼怒地回身冲向怀大喊又急又气。
四周又安静下来,周景宸眼神冰冷地望向已经跑远的向忆,快速收起袖中那一抹冷芒。
你最好什么都没看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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