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到神都快马加鞭不过两日的光景，身上揣着圣人的密令，向忆一刻也没敢耽误直直往忠毅侯府奔去。
远远地便看见有人站在府门口迎接自己，翻身下马时管家便上前来扶人。
双方虽然不过第二次见面却都熟稔得很，没有过多交流便走进府里。
快步走到厅堂，向忆却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愣住，厅堂里一派祥和，再靠近些好像时光都不曾流逝。
宇文昼手上握着暖炉，靠着凭几闭目养神，另一边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定睛一看不正是向慎和宇文攸吗？
两人凑得很近肩挨着肩，腿靠着腿，正低头看着腿上摊着的卷轴，两个脑袋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向忆的到来并没有打破这份宁静，反而感觉自己在慢慢融入这片天地，宇文昼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向忆。
“中郎将何时到神都的？怎的一身风雪，看着疲惫得很。”
老人家和蔼的声音似乎有镇定心神的功效，将向忆从紫宸殿出来就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奇迹般地抚平。
旁边的两个小孩也被惊动，向慎立马跳起来扑进向忆怀里，“阿姊！你怎么来了？老师呢？没有一起来吗？”
宇文攸也跟着站起来，只不过还是站在原地，对向忆躬身行礼，“安行，见过中郎将。”
向忆先对着宇文攸点点头，接着用力揉着向慎的脑袋，“你老师在长安有事，不同我随行，你们在看什么？”
一边说，向忆一边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旁的仆人很有眼力见地给向忆斟茶。
向慎跑回去将之前同宇文攸看的卷轴拿过来，铺在向忆的面前，“我在与安行一同看洛邑的江域图，洛水已经快疏通得差不多了，还差这些个支流。”
见向慎已经叽叽喳喳地跑到向忆那边，宇文攸默默退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宇文昼笑着拍拍他的头。
歪着头去看向慎指的几处地方，发现这些日子忠毅侯带着手下人干得确实卖力，大大小小堵塞的河道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怪不得会引起圣人的关注。
“好了，中郎将这般风尘仆仆地赶来必然是有要事与我相商，两个小子出去玩会儿吧。”
见向忆神色有异，宇文昼赶紧屏退左右，给向忆接下来的话营造一个安全的氛围。
“唉，”向忆揉揉因为赶路已经被寒风吹麻木的脸，“圣人察觉到您的动作，叫我来监视您，有必要的话……”
向忆抬眼望向对面的宇文昼，老人依旧波澜不惊地坐着，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宇文昼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笑着说道：“怪不得从中郎将一进来，老朽便觉得您神色有异。”
幽幽地叹气，向忆有些怔愣地望着碧绿的茶汤，“也不知圣人要做些什么。”
“正常，”宇文昼将暖炉放到桌上，像是早有预料般地开口，“圣人还是这副性子，疑神疑鬼的。不过我记得圣人那个最爱的儿子，好像去了关内吧？”
“嗯，”向忆点点头，也跟着宇文昼一起饮茶，“国库空虚，眼看燕云和剑南两边又要打起来，殿下不得不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了。”
也不知是茶好喝还是赞同向怀的想法，宇文昼一边将茶盏放下一边点头，“确实也该查了，当年我就同圣人提过此事，只不过……”
宇文昼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露出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来，向忆瞬间了然。
想必当年在任述砚等人的势力并没有壮大之时宇文昼就提过，可是那个时候孝平帝目光短浅一心只想着先把忠毅侯给扳倒，甚至还和任述砚形成短暂地同盟。
“这些日子我都会在神都，忠毅侯不必担忧，我也会跟着小公子一起治理河道的。”
向忆尽可能许诺着自己能保证的东西，想要让忠毅侯宽心。
老人却笑着将向忆的不安压下去，“我见中郎将一路赶来满身风尘，老朽府上已备好热水膳食，中郎将可否赏脸？”
很直白的邀请，但想着自己与忠毅侯府本就是盟友关系还是点头了，笑着回答，“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忠毅侯府很识趣地没有让吓人来伺候，沐浴一番后向忆果然觉得灵台清明了不少。
问题就在她重新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就看见两个少男少女乖巧地坐在榻上，向忆一处来便双眼一亮，纷纷上前齐声说道。
“我等前来服侍中郎将。”
说着便上前要为向忆梳妆，一开始向忆还有些不知所以地被这两人安排着，直到两人的手越来越不对劲，向忆才惊觉他们要做什么。
吓得她赶紧跳起来，有些生气地指着二人，“你们这是做甚？这就是忠毅侯府的待客之道？！”
两人明显是想要挽留，向忆却没有给她没机会，直接跑出屋子去到前厅，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
“忠毅侯这是何意？青天白日叫来两人……两个……哎呀！”向忆狠狠拂袖，实在是不好意思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这倒是将宇文昼惊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向忆在说些什么，心中暗道不好，他本意是想让自家大郎讨好一下向忆，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中郎将莫怪，我家大郎是个粗人，若是怠慢了还请中郎将海涵。”
向忆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比不过这条老狐狸，见其言辞恳切，心中的怒气就已经消散了大半。
但还是不动声色将脸板着，把还在院子里同宇文攸说说笑笑的向慎抓走，也不顾向慎多激烈的反抗。
将人塞进马车后向慎还可怜巴巴地又把头探出来，“阿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安行还留我用晚饭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向忆恨铁不成刚地戳着他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阿姊都快被人卖了你知道吗！”
“什么！”向慎也是不淡定了，猛地站起来差点要把马车掀翻，“他们怎敢？！阿姊可有哪里受伤了？！”
还亏得有向忆抬手将人按回去，马车才没有被向慎给折腾散架，她冷笑着瞥了侯府一眼。
“他们倒也不敢那我如何，只不过想讨好我，弄巧成拙罢了。算你小子有点心，还能记着我一点，这忠毅侯府你以后少来，别到时候又弄巧成拙了。”
侯府内，瞧着向忆将向慎捏着耳朵提走后，宇文昼眯了眯眼睛对着乖乖回来的宇文攸和蔼开口。
“阿攸，去将你大兄给我叫来。”
慈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点危险，但与父亲相处已久的宇文攸警觉地发现有些不对劲，当下也不敢多话赶紧跑去找自己大兄。
当夜据忠毅侯府的下人们说，老侯爷发了好大的火，竟然还动用上家法。
将大公子打得当天晚上是被人从书房抬出来的，第二日甚至都下不来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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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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