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周戾鸢求见太子殿下！”
宣政殿还在僵持的气氛被周戾鸢的求见声打破，众人都惊了一跳，据传回来的消息看至少还要两三天才能到长安。
“宣。”向淡淡掀起眼皮，将人叫进来。
周戾鸢自殿外踏入，虽然能看出来连夜赶路时的些许狼狈，但他还是坦然自若地走进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禀殿下，臣不辱使命，将关内的各地田产悉数查清！”
着一声就如同救世之音，将向怀渐处于下风的处境给重新扳回来，厚厚地一踏折子呈到向怀面前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看到任述砚被处决的场景。
殿中一时间寂静下来，向怀正默默翻着案上的折子，底下的人神色各异。
跪在正中央的周戾鸢神色如常，只是等待着向怀看自己呈上的折子；身边不远处的任述砚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在周戾鸢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高度紧张起来。
此刻正不断伸出袖子擦拭额角上的冷汗，不过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垂下眼眸将脸上所有情绪都掩饰下去。
其余人则是都默不作声，看不清楚现下的形式，就开始当起缩头乌龟。
“哼，”向怀一声冷笑将折子摔到任述砚跟前，“任相不若一同来看看这上面写的东西？”
虽然心里面千百个不愿意，任述砚还是弯腰将折子捡起来慢慢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任家私自侵占的田产几何。
虽然早有预料，但任述砚在看到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瞳孔地震，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折子捏烂。
“任相可有什么想说的？”向怀冷冷地憋着他，开口问道。
“殿下！”周戾鸢冷声开口，“我与子初兄连日辛劳得来，发现关内不少州县都或多或少被任家强强田产，还请殿下决断！”
“周卿不必心急，你呈上来这折子已经写得很明了。”向怀先是安抚了一下周戾鸢有些激动的情绪，转而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任述砚。
“如今任相还想着将人撤走吗？嗯？”向怀眯起眼睛，厉声逼问。
却见任述砚一反常态的沉默下去，向怀有些不满他的反应，刚想再次出声呵斥，就被周景宸拉住。
她低声开口，“这任述砚怕不是有什么后手？就等着殿下气急，殿下可莫要中了他的圈套。”
虽然证据已然收集完整，但看着这只老狐狸向怀还是摸摸咽下在肚子里转了一圈的话。
“现证据已全，尔借职务之便肆意抢占良民田地，使得朝廷税收不足，如今还不跪下认罪！”
周戾鸢一番话说得及其威风，清朗的声音响彻整个宣政殿，不断回响在群臣的耳朵里面。
一直沉默着的任述砚这时却突然有了动作，他先是对向怀行了一礼，然后朝周戾鸢冷笑。
“我乃先帝亲封关内候，又是自当今圣人登基以来侍奉左右的重臣，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指着老夫的鼻子骂！”
意料之外的反应，所有人都猜想着任述砚就算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至少也应该诚惶诚恐地去请罪吧？
可这人非但没有这样，反而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人，可是身份再大哪里大得过坐在高位的太子殿下。
盯着向怀和周景宸压迫的目光，任述砚笔直地跪下去，“此时另有隐情，还请殿下明察！”
听到这句话向怀都气笑了，证据如今就摆在他的脚下，可任述砚如今却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很快脸上那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消失了，因为他听见了鸣冤鼓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传入他的耳朵。
伴随着敲击声一同而来的是任述砚恳切的声音，“早在侄儿死时族中便传来消息，我命族人赶紧查明此时，现在已经带着人证和物证一齐赶到长安。”
向怀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他现在恨不得提剑将这人砍杀在大殿内，偏偏他却只能克制地抓着桌案边缘，平静地开口说道。
“将人带进来。”
周景宸应声而动，急忙跑到殿外差人将那个敲鸣冤鼓的人带过来。
很快一个畏畏缩缩地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包裹被宦官们带到周景宸的面前，她冷眼扫视这个男人，“你就是任相的那个族亲？”
“是……是，正是在下。”男人哆哆嗦嗦地一看便知道是没进过皇城的，今日要他面见太子属实是有些为难了。
“跟我进去吧。”周景宸也没留给她多余的眼神，推门进入大殿内，“回禀殿下，此人我已经带到。”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集在那人身上，他好像更紧张了些，哆嗦得连话都快要说不清楚。
任述砚悄然地站在他身边，“这是臣的族亲，是侄儿的亲弟弟，今日便是作为人证，”接着一把扯下他怀中的包裹，指着散落出来的契书说：“这便是物证。”
他弯腰一边捡起散落在地的契书，一边慢慢开口，好像真的是一个被人欺负的老人。
“这些契书上亲亲楚楚地写着每一处田地的交易，何时何地是何缘由，皆写得清清楚楚。”
他拿着那一堆契书，一步一步走到向怀的脚下，而后将契书举过头顶跪倒在地，高声开口，“请！殿下明察！”
这很明显就是逼君了，但是他刚刚那些为自己抬身份的话的作用便显现出来。
这可是两朝的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连先帝都曾对他赞赏有加，太子殿下不会连他为自己申冤都不可吧？
向怀黑着脸看着跪倒在他脚边的任述砚，而后俯身伸手拿过那些契书，“任相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老臣不过生性谨慎罢了，害怕有人会泼脏水在臣和臣的家族身上。”
两人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很显然都知道对方打了什么算盘。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生性谨慎，”向怀突然大笑起来，挥手高声喝道：“来人，给我去将这两样东西仔细地一一对比！一定要给本宫仔细察！”
任述砚胡须掩饰的嘴角悄然勾起一点弧度，接着再次跪拜下去，高声呼喊，“太子殿下圣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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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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