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笃琛转过身，面色沉静。
温榆跟往常一样，朝他笑着挥挥手：“许先生，晚安，好梦~”
他声音不凉不淡：“晚安。”
直至许笃琛的身影从酒店大堂门口消失，温榆也未发动车。
温榆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望着酒店门廊的方向，想起他发呆回不过神的样子，活像只考拉，她好想揉他的头，让他清醒一点。
但他下车后离开的背影，回头的那个眼神......莫名让她感到压抑。
温榆鼻子嗅了嗅，偏过头瞅见她的宝贝夜宵，赶紧发动车。
快跑，凉了不好吃。
平安夜这日，酒店大堂亮起一颗高达5.6米的圣诞树。
树顶是一颗亮晶晶的伯利恒之星，雪松树上点缀着大小不一，五彩缤纷的许愿球。酒店大堂内四处都充满着圣诞的欢快氛围。
“圣诞晚宴是精选五道试晚餐，在40层的宴会厅。菜品有澳洲M9和牛，德克莱尔生蚝，新西兰鳌虾，5J火腿鹅肝批，圣诞巧克力树，我们还会有表演、抽奖等活动。”
前台接待员正为客人详细解答晚宴相关问题，忽然有人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回头笑着对客人说：“女士，现在还有3 个位置。”
“好好好，去哪付钱？”这位女士已经点开付款的二维码。
温榆在前台帮着办理入住，圣诞套餐里包含了餐券和房券，又是满房的一天，所有人都在自己岗位上忙碌着。
温榆手里拿着一叠RC单，走进办公室，准备把客人信息录进系统。
电话响起，温榆扫一眼来电显示，Joanna。
“喂？”
温榆若有所思，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晚宴许先生要参加，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
华灯初上，十里洋场霓虹璀璨，高楼林立的城市交相辉映，在夜色中越显亮丽繁华。
温榆刚把许笃琛带进宴会厅安排好，就收到前台电话，说是有投诉。
她匆匆去处理完又赶回宴会厅，穿过一张张餐桌，轻声走到许笃琛座位旁。
许笃琛肩背挺拔，手握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
周围的客人无一不在欢笑地观看着台上的节目。
只有他，像是独自身处于一个界限中，世间的欢乐喧嚣皆与他无关。
温榆拍了拍同事肩膀，打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换了位置。
过了一会儿，许笃琛放下刀叉，侧身准备跟服务生说要杯水。
倏然，他嗅到略微熟悉的绿茶淡香。
温榆弯下腰靠近许笃琛，两张脸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已经突破正常社交距离。
舞台传来的声音很吵，温榆不清楚是她没有听到，还是许笃琛压根就没说话。
她再次将耳朵稍微凑过去一些，许笃琛随着她的动作，身子不自觉往后仰。
光影闪烁间，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脸颊上的小绒毛。
“我要一杯水。”许笃琛喉头收紧，他没想到温榆会这么快回来。
一切像是被缓缓拉成慢镜头，温榆进入他的领地内，那些嘈杂的声音逐渐被屏蔽在外。
许笃琛的眸色在灯光下明暗交替，他看见温榆的嘴角逐渐翘起好看弧度，小小梨涡浮现，清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好的，许先生，您稍等。”
温榆直起身离开，许笃琛坐正，深吸了口气。
不一会儿温榆端着杯温水回到他身旁，他抿了一口便站起身，拿上大衣就要走。
温榆和他保持距离，退了一步，有些诧异地问道：“许先生，不吃了吗？您还有菜没上......”
“不吃了，回房吧。”
许笃琛说这句话的前一秒，全场音乐和掌声刚好停下。
周围的人都清晰听见他说了什么，以及，他话音中那若有若无地急促感。
不断有人瞧过来，俊男靓女的组合，不得不让人联想翩翩。
出了宴会厅，两人大致走在同一水平线。
温榆悄悄打量一眼许笃琛的神色，还好，没什么表情，刚才可真是社死瞬间。
“温小姐。”
安静的走廊忽地冒出一道男声，紧接着温榆的手便被抓住。
温榆转过身，待看清是谁，她蹙起眉，脸色不渝。
许笃琛见又是那个狗皮膏药，俊脸一沉，刚准备开口并拉开任喆的手。
没想到温榆先一步挣脱，侧过身对他说：“许先生，我会立马处理好，麻烦您稍等我几分钟。”
温榆吸了口气，回过头冷着脸，微愠道：“任先生是吧？您刚才的行为已经对我构成骚扰。”
说着她往身后斜上方指了一下：“那有监控。”
“还有，那束玫瑰的费用我让花店照价返还给您，并告知过，我不会再收。我没有赴您的约，我想很明显......”
温榆的声音冷彻入骨。
“我对您，完全不感兴趣，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工作，谢谢。”
这种事，温榆不是没有直接明确地拒绝过。
可那次，她直接挨了那男人的一耳光，力度重到直接被扇到地上，当时她脑袋满是嗡嗡声。
之后酒店要求那个败类必须当众道歉，赔偿。
她那几个哥哥可不是吃素的，暗地里轮番收拾了一遍那个败类。
事情是完美解决，可这种事会像阴影一样，扎根进人的心里。
所以温榆汲取经验，拒绝时不要太直接，最大程度保护自己不受伤才是真理。
当她看到是任喆，快速思索过后，并没有选择让许笃琛先走，或者她私下解决的处理方式。
从那次之后，她学了一点防身术，但真动起手，她不确定能打过一个男人。
有个男士在身边，肯定是更优选择，其余的再说，保命要紧。
温榆转身向许笃琛作出指引手势：“许先生，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时间，我们走吧。”
许笃琛手掌却忽然轻扶住她双肩，将她身子转回去。
他目光深邃凌厉，冷冰冰朝任喆吐出两个字：“道歉。”
任喆面色一僵，方才听见温榆那番话，是他会错意了，可这能怪他吗？他又没被拒绝过，而且他这次是真心想追人。
不甘心和耻辱感涌上来，但他也意识到那样的举动确实不对。
“对不起，温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许笃琛听见‘对不起’三个字，立马拉着温榆转身走掉。
任喆：......这人怎么每次都不等我说完话就走？真的很没礼貌！
进了电梯，温榆攥紧手心，一脸歉意地说：“许先生，谢谢您。真的很抱歉，我的私事总是影响到您。”
许笃琛嗓音平淡，不以为然：“不是那个狗......”
皮字还没发出声，他扯了下嘴角，“先生一直单方面困扰你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也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温榆微微一笑。
她有些疑惑，苟先生？他不是姓任吗？
许笃琛很不赞同地看向她。
虽然他也认为这种事可以直接拒绝掉，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很清楚温榆并没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或许她是顾及到狗皮膏药是酒店的客人才这么处理。
许笃琛肯定地说：“就是他的错。”
温榆见他一脸认真严肃，强忍住不笑：“嗯......对，就是他的错。”
温榆原本还在担心，假如他很生气该怎么办，没想到他不但没怪她耽误时间，还帮她说话。
只是这个口气像极了她小侄子，和他冷峻的外表真是极度不符。
回到总统套房，温榆把干洗送回的衣服挂到衣帽间整理好，和许笃琛道了晚安。
准备回管家房，却猛然想起准备的东西还没送给他。
“许先生，您等我一下。”
许笃琛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没抬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次听见门的声响，他才掀起眸。
温榆手上拿着一个暗红色盒子，边朝他走过来边说道：“许先生，Merry Christmas！”
许笃琛扬起脸，耀眼的灯光下，他那双如墨的黑眸似乎有光影闪过，眉目清隽，少了些平日里凌厉的冷感。
他视线落到那个盒子上，微微滞住。下午他已经收到酒店的圣诞礼物，没想到晚上还有。
温榆弯弯眉眼，声音轻柔：“我的小小心意，是圣诞袜套装。”
一盒圣诞袜都是低饱和度的圣诞色，其中有两双的图案偏童真。
确实是她给自己买的时候顺带给许笃琛捎的，送这种小东西，能表浅浅心意，又不会让他多想。
温榆也是存了点坏心思，他不穿则罢，穿的话，那个场景应该会比较滑稽。
“谢谢。”
许笃琛眼中出现难得一见的柔和，唇边似乎漾起浅浅弧度。
温榆自然没有漏看许笃琛的表情变化，她有些错愕。
他还能有这么温柔的表情？他是笑了吗？真不是她眼花？
-
温柏林正和几个朋友在夜店里谈笑风生。
一个穿着嘻哈的女孩突然出现，坐到同他们一个卡座的男人旁边。
“表哥，颐悅榕酒店的那个小经理居然说我是狗！”
她抱着那男人胳膊开始细说那天的事，语气十分嚣张跋扈，想是习惯了有人给她撑腰。
这位表哥也知道她向来霸道，最近总喜欢追着任喆跑，但人家又不喜欢她。
那个经理还是他帮忙打听的，但他今天还有正事，没精力和她扯这些。
他摆摆手，隐约有些不耐烦：“那还不是你先去找人家的，算了算了。”
“不是.....”
起初，温柏林冷不防听见自家妹妹的名字，侧眸扫了眼这两人，也并未开口。
再细听，他目光闪过一丝冷澈，上下打量着他俩，似笑非笑地开口：“颐悅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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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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