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把天和地连接在了一起,叫人分不清。夜视镜片长时间的佩戴让牧郤眼睛发涩。他随手寻了一块高楼盘腿坐下,摘了面罩取下了那块让他烦心的镜片。
一片黑暗,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哪怕是夜视能力最好的人都不一定可以看清周围。
耳边是智能小助手的提醒,“警告!检测到此处客气质量严重不达标,为身体健康,请您正确佩戴防毒面罩!”
牧郤没有动作。
“警告!检测到……”
N十四的队长任由他提醒,并不有所动作。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环,被激活而发出蓝光的手环成为了黑暗之中唯一的色彩。牧郤在思考,思考几个小时之前来自隅城的消息。
不由地,他又想起了前几天,他出发时那一条五星加密的通讯。
可,在见到祁淮之前,一切都不会有答案。
枝丫上最后一点绿意早已消失不见,或许有一天,幸存下来的植物会进化出不需要水光客气的品种,让这片灰蓝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此时此刻的隅外已经找不到一点儿生机,无论植物、动物。
在这空气严重污染的土地上,那只倔强的青鸟终于有了不适。祁淮把他抓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它身上的纱布,青鸟恹恹地反抗,人类青年不置可否,反手把它塞进了空气仓里边。青鸟怒了,决心反抗,誓要斗争到底,祁淮把它按下去一些,“别闹。”
做完这些,祁队长又打开了望远镜,镜片下的景象泛着淡绿色,祁淮左右看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三天了。
他摸了摸腹部的伤口,那儿的痛感从未消失。他想,要撑不住了。糟糕的是,他的手环失踪了,手腕上面只余下大片的红肿和触目惊心的划痕。
那只怪物试图硬生生地从他手上扯走了原本需要输入三道密码才可开启的手环,倘若不是祁淮反应快,恐怕手掌都要被扯断,可惜的是,手环最后还是断裂,掉落丢失。
他没有精力去找那个手环了。哪怕没有了手环,他的位置对于隅城来说是未知的……他可能和那位特派遇不上。
如果……从隅城派遣来的人明天没有和他碰面,,祁淮悲催地想,要交代在这了。
至于那只青鸟,听着空气仓里的鸟叫声,祁淮突然想起一个传说。
传说,青鸟是信使,希望它可以带来什么好消息。
牧郤找到了祁淮——在祁淮定位最后一次传达的地方,一颗树下。
“N十四牧郤向您报到!”
他看到,地上那个虚弱的男人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男人没有戴防毒面罩。祁淮没有出声,他只是向牧郤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牧郤把祁队长从地上拉了起来,低头想去看他的腰,如果没有记错,小助手当初显示他伤的是腰。祁淮反应很快,却占了身体虚弱的亏,被牧郤抓住了手,“长官,您的伤需要处理,”他义正言辞,“请不要拒绝。”
他做得光明磊落,祁淮却推开了他的手,“不需要。”
牧郤错愣,“长官。”
祁淮连带着推开他,前者揉了揉眉心,没有理会牧郤,只是说“我有些累。”
“需要休息吗长官?”牧郤从背包里拿出了药,他没有再直接上手帮祁淮,反而把药递给了他,“处理好伤口之后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走。”
“好。”黑暗中,男人站得很直,却看得出虚弱之色,他接过了牧郤手中的药,却没有立刻开始清理伤口。祁淮动作有些生硬地戴上了防毒面罩,走在牧郤身后,步子有些许不稳。
牧郤很快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休息地,在找东西上面,他有着令人艳羡的天赋。
牧郤靠着墙,借着窗观察着房子四周的情况,他身后,祁淮盘腿坐在墙角,嘴里叼着自己的衣角,手撕扯着腰上的绷带,打算换个药。
许是撕扯得太大力,男人发出了一阵闷哼声,牧郤回了头,看着对方不甚熟练的动作,却也没有提议让自己帮忙,只是建议道,“长官可以先注射麻醉。”
祁淮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个针管,正打算注射,手却被牧郤抓住了,青年把他手里的药剂拿了过去,转而拿起地上的另一只药剂给他,“是这支。”他说。
“我以为长官会知道的……”他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冲祁淮带着歉意地笑,“差点忘记了,这些药剂的包装和之前倒也不一样,来了隅城之后没有那么多条件,医疗院索性都换了一种。”
“嗯。”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没事。”说话间,他终于打理好了伤口,重新绑上了纱布,那包扎技术称不上好,松松垮垮的仅仅能包住。
但牧郤没说,看着那圈白,他弯了弯防毒面罩下的眼,“祁队长的包扎技术和当年不相上下啊。”
祁淮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这句玩笑话。
牧郤又笑了一下,“长官先休息吧。”
“伪翼。”祁淮突然指了指自己肩上已经收缩的翅膀,“没有电了。”
牧郤一愣,他随即点头,“等您醒后我们去一趟充电站。”
祁淮犹豫了一会,“先去充电站,”他说,“早点回去。”
面前青年的眼睛里带着探究的笑,他微眯了一下眼,“听长官的。”
他们从用于休息的房子里边出来,牧郤从手环里边调出了地图,正在翻看,祁淮跟在他身旁,状似在同他一起看地图,实际上却在偷偷打量四周。
“长官在看什么呢?”
祁淮下意识抿唇,“什么?”
牧郤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事,我看错了。长官,我们继续?”
“嗯。”
淡蓝色的界面看久了让人不舒服,祁淮偏开了头。
很快,界面在祁淮的余光之中消失,祁淮偏回头,牧郤的声音带笑,“运气不错,前面有一个。”
“长官可以走吗?”牧郤问,“路程有点远,长官现在不太适合长时间的运动……”
“所以,长官可以稍等我一会吗?很快回来。”
祁淮愣了一下,颇为迫不及待。
“嗯。”
泛着冷光的金属翅膀在牧郤背后展开,祁淮看见青年向自己挥了挥手,仿佛见到了面罩下他弯起的眼睛。
情不自禁,他也伸出手挥了一下。
青年很快消失在眼前,该回到祁队长却没有遵守约定,反而逃入黑暗。
本该消失的青年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站在原地,翅膀还未来得及收好,“真是可惜。”
看上去,他颇为遗憾,却没有追上去。
只是那位祁队长,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
青年身后的翅膀重新开始扇动,这次向着他来的方向去了。
牧郤找到了祁淮。
在一颗树下。那位年轻的长官盘腿靠坐在树下,脸上依旧没有面罩。
奇怪的熟悉感。
“N十四牧郤向您保到!”
他伸手拉起了那位脸上同样带着惊讶和愤怒的长官,低下头去看他的腰,“长官,您的伤如何了?”
他打量着这一位长官,他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破烂,但没有什么大的缺口,看上去像是换过。
牧郤想起了之前听来的关于这位队长的一些趣事,说是他出任务可以不带药,却少不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也是够无聊,这位队长已经无趣到连这种事情都值得当一件趣事了吗。
倒是和少年时一样。
祁淮拿手挡住了他的视线,牧郤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又一下被他手腕上的手环吸引了过去。
“通讯手环?”
祁淮皱眉,“有什么问题?”
“没有。”牧郤笑了一下,对上祁淮的眼,“只是很久没有收到长官的通讯,长官的手环是出问题了吗?”
“对。”祁淮在那个手环上按了几下,毫无反应。祁队长避开了他的视线,“被——”他像是回忆,“一个怪物拽坏了。”
牧郤在旁边乖乖地听着。
“回隅城。”
祁淮说。
牧郤有些为难,“不处理一下伤口吗长官?”
“听领导者宫殿说,您的伤口很严重,而且没有药。”
祁淮正在戴面罩,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在主城找到了一些药,可以支撑我回到隅城。”
“还是在处理一下吧。”牧郤说着,手伸到身后想去找药。
祁淮皱眉,很不爽,“你在拖延什么?”
牧郤笑了。
面罩之下,护目镜下那双眼弯着,眼里边却没有一丝笑意。
青年的手伸了回来,拿的却不是药,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抢,来自N计划的队员手很快,上膛,瞄准,开枪,击中。
长着A计划队长祁淮模样的“人”,应声倒地。
“因为——”青年笑了,“我不相信你呀。”
地上的躯体很快地开始萎缩,模样也一点点消退,在牧郤的注视下,慢慢地变成一具约为一米二的短手短脚,长着长毛的尸体。
牧郤收起了枪。
“第——七个。”
他扶额,“祁队长,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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