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枕边枯花

寅时的更漏在青云宗外门弟子居所回荡,云清辞准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先侧过头,看向枕边。

果然,那里又静静地躺着一朵焦黑的玫瑰。花瓣蜷缩如死去的蝶翼,色泽如同被冥火灼烧过,边缘已经碳化,稍一触碰就会碎裂成粉末似的。

这是自他十八岁生辰后,每月十五月圆之夜必定会出现的异象,无声无息,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

云清辞沉默地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朵枯花拾起。花茎上的刺早已脱落,只在指腹留下一点虚幻的刺痛。

他掀开单薄的被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从床底最深处拖出一个陈旧的桃木匣。匣子打开,里面已经铺了薄薄一层同样的焦黑花朵。

他将新得的这一朵轻轻放上去,与它的同伴们躺在一起,然后缓缓合上盖子,仿佛将一段不堪的秘密重新掩埋回黑暗深处。

"云清辞!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挑水?等着师兄们起来用你的洗脚水漱口吗?"门外传来管事张师兄粗哑不耐的呼喝,伴随着用脚踢门的砰砰声。

"来了。"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疲惫。

他快速穿好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外门弟子服,将木匣推回床底,又仔细抚平床单的褶皱,确保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作为青云宗最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之一,云清辞的资质堪称"殊异"——不是天才的殊异,而是废物的殊异。他无法引动丝毫常规的天地灵气进行修炼,连最基础的炼气入门都做不到,经脉如同被寒冰封冻,任何灵气流入都如石沉大海。若非祖上与宗门有些早已淡去的香火情分,他连在此处做个杂役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习惯了旁人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也习惯了与体内那股莫名的、时常在深夜灼痛他心口的寒意共存。唯有在后山那片寂静的药圃里,面对着那些不会说话却生机勃勃的草木时,他才能感到一丝难得的安宁与慰藉。

今日,他刚将沉重的木桶从深井中提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眼前一黑,险些连人带桶栽进井里。他猛地扶住冰凉的井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口的旧伤处传来熟悉的、如同被烧红冰锥反复刺穿的剧痛,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只好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这翻江倒海的不适。

"听说了吗?今日有贵客临门,据说是从九重天外来的大能,连掌门和几位闭关多年的长老都惊动了,亲自在山门迎接呢!"几个衣着光鲜、意气风发的内门弟子谈笑着从旁边走过,语气中充满了兴奋与向往。

"九重天外......"云清辞低声重复了一句,忍着不适,提起沉重的水桶,默默走向后山药圃。

那些云端之上、如同传说中的人物,与他这挣扎在泥泞中的杂役,隔着无法想象、也无法逾越的深渊。他的世界,只有永远挑不完的水、锄不完的草,和每次如期而至的枯玫瑰。

然而,就在他俯身,准备浇灌一株因缺乏灵气而有些蔫搭搭的凝露草时,一道闪烁着金光的传音符箓破空而来,精准地悬停在他面前,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灵压。

执事长老威严而略显急促的声音从中传出,清晰地回荡在清晨的药圃中:

"所有外门弟子听令,各司其职,不得随意走动!外门弟子云清辞,即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速至青云正殿。贵客......指名要见你。"

符箓在他面前燃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

云清辞怔在原地,手中的水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清水溅湿了他破旧的鞋履。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剧痛而产生了幻听。贵客?指名见他一个外门杂役?

在周围零星几个同样听到传音的外门弟子惊诧、疑惑、甚至带着一丝嫉妒的目光注视下,云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疑虑,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那座象征着青云宗权力核心、他从未踏足过的青云正殿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胸口的伤疤在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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