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琪的拳头攥紧了，把衣角捏出小小的褶皱。
公司员工的讨论七嘴八舌地涌入她的耳朵，最直观地绘出一副众生相。
他们是最普通的人，和她一样。为了在这座大都市里生活而努力地工作，虽然抱怨总是加班、工作强度大，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完成任务。
本来就是兢兢业业才能混口饭吃，结果现在老板把碗都给你砸了。
乐琪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得代表公司。
可是，可是。
“陆律。”她叫住了即将出门的陆璃，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她突然明白了陆璃刚才为什么非要和顾川硬谈。合作关系并非绝对服从，陆璃仍然想留下一丝斡旋的余地。
“我们还能做什么吗？”她抱着文件提着包，从电梯里挤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也混乱。
陆璃却在她蒙了一层水光的眼睛里看见一种名为理想主义的色彩，它熠熠生辉。
一束独属于年轻人的、还没被扑灭的火光。
陆璃看着她，心底翻涌着感动与欣慰。
她接过乐琪手里的文件，挽过她的胳膊：“走，上车说。”
十一月的燕都寒风凛冽，这座北方首都的冬天轰轰烈烈地席卷了每个人。
陆璃在停车场呼啸的风里裹紧了羽绒服，戴着帽子把自己装饰成一个雪人。
许舒一眼认出这个雪人背影是谁。
他今天上午外出培训，没想到陆璃会今天过来。他心里一紧，难不成顾川约她今天谈裁员？
“陆璃！”
小雪人回头了。
她脸颊白皙如雪，鼻尖眼皮冻得粉红。
陆璃向他走过去，站定到许舒面前。
“晚上有空吗？”
许舒还没发话，向以宁从驾驶位钻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目光非常有灵气地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
“许总我先上去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出来点端倪，但这两人又实在客气。向以宁的职场准则是不参与老板私事，脚下生风溜得飞快。
“有空。我请你吃饭。”许舒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就变得柔软，“太冷了，先回吧，晚上说。”
“不，我请你。地址一会发你。”陆璃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努力扯出一个笑，“先走了。”
陆璃带着乐琪撤了，许舒独自上了楼。
他好像从陆璃的眼神看出来一丝不明显的、稍纵即逝的求助。
许舒一路神思飘忽回到自己办公室，迎面碰上了不速之客。
顾川正躺在他的沙发上七窍生烟。
“真是气死我了！”这是第一句话。
“她怎么能这样呢！”这是第二句。
许舒：“……”
他把公文包放在办公椅上，摘掉围巾脱掉大衣，这才施舍一点精力理顾川：“你是小学生吗？”
正好这会向以宁进来，她有文件要签，碰巧在这遇见顾总发疯。
顾川鲤鱼打挺坐起来：“陆璃是不是疯了？她是我们的常法顾问，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说白了其实是专门给我们服务的乙方吧，难道不是应该跟公司站一条战线吗？”
“许舒，你得给我评评理，虽然你对陆璃是有点意思，但我警告你啊，就算作为你多年的好兄弟，我也不能爱屋及乌！”
向以宁迷糊道：“陆律干什么了？”
“呵呵。”顾川冷笑一声，“伟大的陆律师在深挖细究我们裁员的原因和标准，她想改赔偿标准和方案。真能找事儿。”
“陆律师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事，对咱们也没什么吧。”向以宁朴实无华地说，“顾总不要对她有意见，陆律是个很有能力也很认真的律师。”
“得，你看看，你看看。”顾川抬头看天，“老许啊，你的陆律师已经做到让咱们公司的人挨个胳膊肘往外拐了啊。”
他还得解释：“向主任，她一改方案，咱们绝对要多赔钱你信不信，给员工少赔偿一点对我们不是好事吗？她这么较真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顾川在许舒办公室里转圈，许舒看得头大。
“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许舒不耐烦道，“没事就出去。”
“你不是跟陆璃很熟吗？你快让她停下来，按照这份方案弄就得了。”顾川骂骂咧咧，“我不管，反正你给我把这事弄好。”
他把门一推，甩手走了。
向以宁惊呆了：“顾总这是撂挑子了吗？那这裁员方案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许舒接过来她手里的文件，拿出钢笔签字，“不用理。裁员又不是我们研发线的事，他的事自己办，我才不会管。”
·
“所以璃璃姐，我们该怎么办啊。”乐琪小心翼翼地去看陆璃脸色。虽然她这个上司很多情绪都藏在心里，但如果生气了还是能感觉到周身笼罩着一团冷冷的冰雾。
“不知道。”陆璃在燕都中午难得没车的宽阔大马路上一路飞驰。
乐琪小声嘟囔：“那你还说车上说。”
陆璃：“……”
陆璃无语道：“你老板呢，只是一个还没升上合伙人的小律师，顶多算得上比你多干两年苦力。劳动纠纷的案子我也不是专家，咱们回去还得问问做劳动方向的资深律师这事具体该怎么办。”
“公司这儿，我先跟他们许总聊聊，如果从公司内部能够拉个人支持我们就会好办很多。毕竟是要公司多赔钱，从公司高管角度出发他们肯定不干。你看今天顾川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那个更抠门的秦致远就别提了。”陆璃对着前面那辆别她的车按了两声喇叭。
“你和初阳明天去找劳动组的邓琳律师问一问，如果从公司角度出发，劳动协议在解除时想要尽可能偏向保护劳动者的该怎么做。机灵点别直接说得那么明白。如果见不着邓律就找她团队的小姚律师，都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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