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他挑了张唱片,两人一起跳了会儿舞。
他是跳舞的好手,就算是孟汀有古典舞的底子在,跳起这样的交际舞,也完全比不过他。
比不上他的优雅,他的矜贵,他的力量,他的掌控。
最后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加上红酒的后劲,半个人都贴在他胸前的位置,随着音乐,没什么韵律地摇摆。
谢砚京的身材很好,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肌肉线条很清晰,腹肌明明很薄,却有一种独特的冷硬,贴上去的时候,极具安全感。
他不知道抱着她晃了多久,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带去了卧室。
那晚当然也做了。
但凡回国,就没有空下来一天过。孟汀不懂他这个人的精力为什么会这样好,明明他也是工作了整整一天,却一点儿也不累。
最终还是孟汀败下阵来,软声让他慢一点,再慢一点。唇齿被微微碾过,最后连这一点声音都被他吞没。
她就在这样朦朦胧胧的光影中睡了去。
又一个纪念日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空还没有放晴。
孟汀下楼后,诧异地发现谢砚京竟然还在。
他正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看文件,阴雨天,整个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明黄色的灯光,落在他分明的五官上,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明明没睡几个小时,他却不见一丝惫态,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听到孟汀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朝她道:“过来。”
孟汀乖乖走过去,顺着他大腿的位置坐下来。
她的体重很轻,坐上去的瞬间,宛若蝴蝶轻落花瓣,谢砚京也就顺势揽了下她的腰,本意是想让她靠的更稳固一点。
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没想到腿上的那位还是轻轻蹙了下眉。
男人微拧下眉,低声道:“怎么,这里疼?”
孟汀垂下眸子,小声“嗯”了下。前两天排练本来肌肉就足够疲惫了,昨晚又被他带着解锁各种动作,是个人都会有些反应。
谁道此刻的谢砚京不仅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姿态随意地往后靠了靠,有些促狭道:“让你垫着枕头你又不肯。”
“……”
孟汀知道和他争辩不过,越聊下去,话题怕是越奇怪,于是抿了抿唇,很生涩地将话题往正事上偏:“你今天不上班?”
“晚上去。”
他虽答得漫不经心,手上的力度却完全没有了,完全依靠腹部的核心力量撑着她。她身上原本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整个人也更舒服了。
“你也一起。”
孟汀没听清:“什么?”
谢砚京:“F国大使举办的晚宴,需要带夫人去。”
孟汀怔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心,被“夫人”两个字轻轻灼了下。
她虽然对他们的安排了解的不多,但她知道,这种晚宴,受邀的一般都是驻京人员,而不是他这样需要长期出差的负责人。
孟汀思索了一会儿,没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吃完了早餐,谢砚京就进了书房办公,孟汀则在二楼的舞蹈室里开了会晨功。
等快到时间了,才让李叔把她送到和平饭店。
这家是上个世纪就建成了的老牌高档餐厅,主营京州菜,不仅宴请、招待外宾还是邀请归国的朋友,都很合适。
毕竟是第一场巡演,团长非常大方地包下一整层给大家聚餐,算是庆祝,也是鼓舞士气,为接下来的巡演讨个好彩头。
虽然团长的意思是让大家放开了吃,但毕竟是社交场合,还有其他的领导在,有些酒必须要喝。
孟汀本就不擅长喝酒,不过两三杯,头就有些闷闷的难受,于是趁着没人注意的间隙,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
未至门口时,忽然听到洗手台前的聊天声。
“静之,你这次回国,真的是因为谢先生?”
孟汀正准备迈进去的脚步顿住。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镜前的那位。
那是极明艳,极干净的容貌。
五官精致又大气,微卷的长发搭在锁骨处,皮肤白到几乎扎眼的程度,举手投足间皆是自小被富养出来的贵气。
只见她正拿着一之小金管补妆,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道:“也不是啦,就是刚好看到外事部在招实习生,就投了个简历试试,没想到真的会中。”
旁边的女生继续恭维:“啊!就是那个将近四年都没有进过人的外事部?天啊,静静你简直不要太优秀!”
“静之,那你今晚有没有时间啊?刚好我和穗穗在蓝湾那边组了个局,有时间的话一起过去呗。”
她收了下手中的小金管,只听嗒的一声,手袋轻扣:“我也很想过去,只不过今晚有个很重要的酒会要去,真是抱歉。”
她的话指向不明,女生却惊讶道:“该不会是外事部的酒会吧?”
俞静之这次却没有再回复,轻挽下唇,在一众羡慕的声音中,先走了出来,朝对面的方向走去。
孟汀抬了下僵硬的脚步,却听里面的讨论声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语气从恭维变成了阴阳怪气:“有的人就是这么好命,什么简历,什么经历,都比不过一个好哥哥罢了。”
“什么好哥哥?”
“就是那位外事部负责人,谢砚京呀,听说他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谢家早都默认她是谢家长媳。”
“可是谢先生不是已婚身份吗?听说负责人那个位置的硬性条件便是已婚……”
“领证是多容易的事,和谁领都是领,我听说是因为俞家不想那么早嫁女儿,所以先找了个替身,等到时机成熟,就给那女生一笔遣散费打发走。”
“左右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翻不起什么水花,能和俞小姐比?你看她今天的那一身,少说也值一百个,她不好命还有谁好命……”
水流声哗啦啦响起,两个女生说完这句也走了,孟汀的腿却僵的更明显了。
一时间,暮霭沉沉,一场瓢泼大雨,如期而至。
回去之后,孟汀头晕的症状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变本加厉,因此聚会的后半程一直恹恹的。
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同学却又张罗着去唱歌,孟汀找了个理由推脱,没想到一转身,迎面便碰上了走过来的团长。
团长:“不舒服吗?”
孟汀笑的有些牵强:“可能有点酒精上头。”
团长有些担心:“这样啊。”
孟汀听到她话里有话,正了下神,又问:“团长……您有什么事吗?”
团长犹豫下,还是开口:“我有个外甥女,也是古典舞专业,刚刚大学毕业,明天要去剧团面试。”
“她年纪小,不甘心就这么进了体制,加上小时候练舞时我对她太狠,现在逆反心理也比较重,我的话听不进去,本来想着今晚如果你有空,能帮她稍稍辅导一下,临阵磨枪。”
孟汀:“今晚吗?”
“你要是有事或者不舒服,不用勉强。”
今晚她确实有事,只不过……
盥洗室里的一幕,在她脑海中短暂浮现了下。心中短暂凝滞一瞬后:“今晚我会准时过去。”
*
下雨天,软件上排队打车的人很多。
给谢砚京的消息是出门前才发的,犹犹豫豫,从编辑消息到发出,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没有回复。
孟汀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算不算好事。
他们两人的聊天界面很干净。
各个层面上的干净。
两人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并不是每天都聊天。
但他总是能把握好聊与不聊的度,从不让她感到厌烦。
从最初的早安,晚安,再到天冷多加衣之类的场面话,对话框里的他,端庄持礼,克己审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谈的是柏拉图式恋爱。
也是,那些浑话都让他在床上说尽了,聊天框里确实没有必要。
……
车子很快到了团长家。
团长老公做生意,年轻时就已财富自由,早年团长做领舞,每天都要练功,所以别墅里有单独的舞蹈室。
她到的时候,贺佳沂已经在了。大学是象牙塔,刚走出来时,都是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大概还在和大人闹矛盾,此刻环胸抱臂地坐在沙发上,孟汀进来时,眼睛抬也没抬一下。
团长好说歹说半天,她倒是没反抗,但是走进舞蹈室时,明显带着不快。
团长苦笑,对孟汀露出一个拜托了的表情。
孟汀紧随其后,大学时她曾在校外兼职过,应对这种小孩子脾气,还是有些经验的。
换好衣服后,她没有马上开始,而是和小姑娘一样,坐在地上:“不想进体制?”
孟汀出生在南城的古镇,虽然已经在京市待了很多年,但是口音依然没怎么改,糯糯的语调,有种天然的亲和柔软。
因为这一声,小姑娘转身看她一眼。
孟汀继续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和我当初一样,不想被束缚在一个地方,想要走南闯北地看看这个世界。”
对方疑惑地盯着孟汀,忍不住道:“所以你也支持我不去剧团?”
孟汀却摇了摇头,“不是支持你不去剧团,而是支持你将每一件事情做好。”
“就算是别的地方,也是要面试的呀?以后说不定还有类似的面试场景要表演,多经历,多体验,总是没问题的。”
孟汀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却有种难言的真诚。
贺佳沂眸光动了动,沉默半晌后,微微偏了下头:“可是……我怕这次面试进去,就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孟汀则毫不犹豫地接话:“剧团的食堂很好吃,宿舍也很干净。”
贺佳沂一愣:“?”
这样朴素直白的评价,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临近毕业以来,所有给她推介工作的人,都会说这个平台如何,资源如何,能融入的圈子如何,发展前景如何,还没有人拿出这样的优势“诱惑”她。
僵了半晌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来之前的怨气,也彻底消散。
……
辅导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孟汀知无不言,小姑娘也学的足够真诚,回到望公馆时,已经将近十一点钟。
谢砚京还没有回来。
大使馆的酒宴一向持续到午夜,若是平常,她大概会等着他回来。可今天实在有些累,洗完澡便上床睡了。
再次清醒,是因为一阵隐隐的疼痛。
身体的某个地方,毫无防备地被打开。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可对方并没有因为她被弄醒而放慢动作,相反,更加狠戾了起来。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的腰线,即使在月色下,也能看到冷白皮肤上凸起的青筋。
孟汀被禁锢的动弹不得,冷冽的气息,裹挟着窗外飘摇的风雨,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几乎窒息。
半明半暗的阴影下,可以窥见他眼眸中压抑着的危险。
她隐约察觉到,他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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