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战,秦国大获全胜,赵国元气大伤,实力削弱,无力和秦国对抗。
公元前二五九年,长平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年,二月的一天,赵国邯郸一名男婴,嬴姓赵氏,名政,是遗留在赵国的王子。
此时没有谁会知道这个男婴,默默无闻,会在历史上留下如何重彩的一笔,又会给后世留下如何的意难平。
他的阿父,正是秦国留在赵国的质子嬴异人。
秦赵的争斗,秦异人担心殃及自己,与吕不韦密谋,拿出六百斤金贿赂守城官吏,几经周折逃回秦国。
回到秦国,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人在意这个从敌国回来的公子,秦王更是视他于无物。
赢异人谨小慎微,常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不想出去看那些人蔑视的眼神,尤其是这些看不起自己的宫人,这些年来,他已经看够了。
赵高因为在宫中没有权势,只能给分到偏远的宫殿,伺候那些失宠的贵人,此时此刻,整个秦王宫,宫人最不愿去伺候的人就是嬴异人。
赵高看着整日不出的王子,心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必须让自己出人头地,他没有时间在宫里蹉跎,他要出宫的权利。
他别无选择,哪怕是不得意的王子,也是自己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公子,该用膳了。”赵高在外面轻轻的扣了几下门,但屋内没有回应,等了一会,赵高继续重复道:“公子,该用膳了。”
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了,嬴异人满脸哀伤的呆立在那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新来的吧?”
赵高低头,恭敬的赶紧回答道:“回公子,奴婢刚进宫没多久......”
嬴异人没心思,直接打断:“从哪里来的?”
“......赵国。”
赵高的话音刚落,嬴异人刚才哀伤的眼神,瞬间锋利了起来,哈哈连笑两声:“赵国!好一个赵国......”
赵高赶紧匍匐在地,他听人提到过这位公子,就是在赵国为质,两国交战,偷偷跑回秦国,这个答案无异于火上浇油。
良久,赵高都没有听到嬴异人的声音,他惴惴不安的抬起头,对上嬴异人那双迷惘的眼睛,赶紧低头解释道:“奴婢既然来了秦王宫,那就是秦国人。”
“好了,起来吧。”
这是嬴异人与赵高的第一次相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曾去过赵国,嬴异人从最初对赵高的厌恶,慢慢的变成了同病相怜的失意,两人的关系竟然一天天好起来。
虽然两人的关系日益改善,但是他们在秦宫的处境日益捉襟见肘。
这日,赵高像往常一样,送来了膳食,但嬴异人看到膳食后,眉头一皱,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送来的都是这样糊弄人的膳食。
赵高看着清汤寡水的膳食,又看着宫殿内败落的装饰,他决定帮一把这位公子,毕竟他们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赵高立在嬴异人身侧,低声说道:“公子,你以后有何打算?”
嬴异人垂头丧气的回道:“打算?能有何打算?多半会饿死吧。”
赵高忽的一下跪在嬴异人面前:“公子,您不用这么绝望,天无绝人之路,奴婢比公子早进宫,对宫中的形势比公子更熟悉,公子也愿听奴婢一计。”
嬴异人看着跪在地上,以头抵地的赵高,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有何计?”
“公子,可知道华阳夫人?”
嬴异人想了想,眼前划过那位华服的美人,容貌艳俗,却是他父王的心头肉,不禁皱眉嫌恶道:“当然知道,父王最受宠的夫人。”
“那公子可知道华阳夫人现在最缺什么吗?”
嬴异人有想了想,大概不缺什么吧,进宫前是楚国的公主,进宫后是父王最受宠的夫人,她能缺什么?
“华阳夫人进秦宫多年,却一直不曾有自己的公子.......如果公子愿意认华阳夫人为公子的母亲,对华阳夫人而言,她有了子嗣,对于公子而言,公子也在后宫有了靠山.......”
“如果......”赵高顿了顿,看了看嬴异人若有所思的脸色,加了最后一把火:“还有句话叫,爱屋及乌,说不定,公子以后还会有更远大的前程呢.......”
嬴异人听着赵高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他虽然不在后宫,但是后宫都是母凭子贵,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仔细说说。”
赵高知道这条计策一定是打动了嬴异人,便留了一手,将自己摘出来,毕竟他也没有见过华阳夫人,他不知道这条计策能有多大的把握。
这的确是一把火,但是烧到自己就不好了,他可没有打算和这个不受宠的公子共沉沦。
“公子,可有信得过的人?”
嬴异人想了想,立刻就想到了一直追随自己的吕不韦,点点头:“是有一个可信得过的人。”
“公子,可以让他在外面打点华阳夫人的兄弟姐妹,让他们将公子介绍给华阳夫人。”
“为何在外面打点华阳夫人的兄弟姐妹?”
“若是公子直接到华阳夫人面前自荐,万一华阳夫人不相信呢,毕竟公子与华阳夫人并不相识,但是华阳夫人的家人引荐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嬴异人高兴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是条好计谋,走到赵高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赞不绝口:“赵高,如果事成了,本公子记你大功一件。”
赵高赶紧谢恩,嘴角微不可觉的翘起,心想:还真是一枚听话的棋子。
史记载吕不韦拜见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谈及异人公子聪明贤能,阳泉君进宫时,不经意的说给华阳夫人听,劝说华阳夫人认异人为养子,华阳夫人趁秦王休息的时候,说秦王有才能,打算收他为义子,立异人为继承人,秦王考虑后同意,并赐名子楚。
公元前二五一年,秦昭襄王去世,在位五十六年时,年七十五岁,其子嬴柱登基,秦孝文王。
然而,这位秦孝文王的寿数,不似他的父王,在位时间仅仅三天,秦孝文王死后,太子子楚即位,是为秦庄襄王。
秦庄襄王登基后,派吕不韦回赵国,接回了当时抛去的夫人和九岁的孩子,他们完成华丽的翻身,从赵国最低贱的舞姬一跃成为秦国的王妃,从令世人最瞧不起的弃儿成为秦国的公子。
嬴政来到秦王宫,见到这位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秦庄襄王对嬴政甚是满意,不久册为太子,并把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送给他,这两个人就是赵高和吕不韦。
赵高顺理成章的成为在宫内伺候嬴政的内侍,赵高对待这位太子,可谓是全心全意,把自己的全家性命压在了这位太子身上。
以心换心,以情换情,嬴政也渐渐接受了赵高的存在。
相对于赵高的尽心尽力,吕不韦对待嬴政就带着些敌意。
当初他看中的是流浪在赵国的嬴异人,如今的秦庄襄王,况且秦庄襄王正当壮年,以后这位玩泥巴长大的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变数太大,他没有把握能够赌赢。
然而世事无常,四年后,即公元前二四七年,秦庄襄王薨,十三岁的嬴政被立为秦王。
公元前二三零年,咸阳城。
赵高终于有一席之地,有了自己的府邸,他多次派人去齐国寻找当年的那个女婴,然而连年的征战,早已经物是人非。
夜半时分,赵高常常从睡梦中惊醒,他一次次的梦到赵夫人临死前的嘱托,他只能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懊恼,如果自己当初再快一点,会不会能够找到那个孩子?
就在赵高已经绝望的时候,竟然出现了转机。
那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跪在赵高面前,告诉赵高,他师父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娃娃,而他师父,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孩子。
少年告诉赵高,他师父死于瘟疫,因为她是一名大夫,为了救治更多感染瘟疫的人,同夫君一起死在了无名的小村庄。
大夫,能救天下的医者,却独独不能救治自己。
赵高看着孩子,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突然记起那时,他为了活下来,就去偷东西吃,发现了被痛打一顿,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最后是夫人好心救了他,给他治病,他才活了下来。
这样的救命大恩,他却连她的女儿都护不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站在权利的尖端,他再也不是那个如丧家之犬的下等人了。
这已经是他们赵家唯一的孩子,若是这孩子有差池,夫人会不会怨恨他?
“你叫什么?”
“我叫闫乐。”阎乐盯着赵高怀中的孩子,一脸倔强,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师父让我来找大人,说大人一定会善待这个孩子的。”
“你们就留在这里,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赵高看着怀里的小娃娃,他扫了闫乐一眼,用手拍了怕他的肩膀,“闫乐,自今日起,她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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