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凌夏赶来医院的时候,观朣正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浑身是血。

“朣朣,你,这……。”凌夏睁大眼睛, 声音颤抖,双手游移在空中。

观朣目光呆滞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凌夏后,眼眶瞬间红了,她紧抿嘴唇强忍着哭意。

“怎么回事?”凌夏已经调整好表情,陪在观朣身边坐下来。

“都怪我,是我,我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的,可是……”观朣一张口,眼泪就如泄洪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流。她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想要把话说清楚,喉咙却像堵住似的。

凌夏一把抱住观朣,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没事没事,不着急说。”

观朣侧头趴在凌夏肩上。

刚才在那个狭小的简易房内,她举起脚边的啤酒瓶指着观建国,本想吓唬吓唬他的。观建国的性子她知道,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要别人一大声说话,他就跟被教训的小狗似的,头也不敢抬。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变了一个人,这样的手段已经对他不管用。

当观朣举起啤酒瓶指着他时,他赫然而怒,吼着:“怎么,要打你老子,来你打,朝这儿打。”

观朣到底还是年纪小,在观建国的步步紧逼下,瞬间没了勇气,拿着啤酒瓶的手往下一沉。

观建国看出来观朣收手的动作,知道观朣只是虚张声势,更加嚣张,大吼一声:“来呀!”

观朣紧绷的神经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肩膀一耸,短暂地惊呼一声。坐在地上头靠床沿的母亲已经有了意识,看到这一幕,她微张嘴巴,一骨碌爬起来,准备抽走观朣手中的啤酒瓶子。

观建国知道观朣不敢真的动手,但孩子她妈却不一定,她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干出来,见此,他伸手打掉观朣手中的啤酒瓶子。

瓶子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观朣瞬间愣在原地,呼吸困难,她双腿一软,往后倒了一步。

母亲眼疾手快地扶住观朣,将她扶到床边坐下,顺手从桌下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向观建国的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观朣差点没看清。

观建国不比年轻时候,遭受这么一下重击,像棉花糖遇水一样,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瘫在地上。

他捂着脑袋,血液从他指缝流出。

急诊的医生护士和病患在两人眼前来回走动,一个同样额角冒着血,眼泡红肿胀起,嘴里吐着白沫的女人躺在移动平车上。医生和护士快步推着,旁边的男人双手交叉,眼睛和眉毛呈八字趋势,眼神紧紧锁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观朣看着那女人从她眼前而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凌夏也看到了,她伸出手捂住观朣的眼睛。

凌夏清楚地看到那女人脖颈的红色勒痕,以为是家暴,狠狠剜了一眼一同来的男人。

一直到他们消失在拐弯处,凌夏才收回目光。

观朣的母亲和观建国从操作室出来,凌夏轻声在观朣耳边说:“出来了。”

观朣转头看去,观建国的额角用纱布缠住,头上套着网纱,母亲则是仍在操作室门口弓着腰感谢医生。

直到彻底离开操作门口,观朣母亲才拧过身子。

观朣身上的血液已经干了,像是瓷器开片纹理。她站起来,朝母亲的方向走去,母亲的食指刚被玻璃划伤,伤口的血迹干涸,她问:“怎么没让医生消消毒?”

“花那钱干什么,伤口也不深,明天就好了。”母亲抽回自己的手,不想让观朣担心。

观朣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才医生开单子,她去付钱,却发现手机里竟凑不出一千,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凌夏,她在电话里向凌夏保证等等回学校把现金存进卡里就会还她。观朣平时怕自己乱花钱,都会把兼职挣来的钱换成现金放进衣柜里的抽屉保存。

如果她把钱存进卡里还给凌夏,那么她就没办法报网课了。她都自身难保了,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养妈妈。

这样想着,观朣感觉自己的四肢失去了力气。

没关系,网上那么多人上传资料,就是给大家看的,再说有那么多人下载,多她一个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周末观朣趁舍友不在,在宿舍网上下载盗版视频资料,不停地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看着下载进度到达百分之九十八时,出去吃饭的舍友回来了,观朣听到声响,像惊弓之鸟一般手忙脚乱地合起电脑。

“干嘛呢,那么大动静!”舍友走进门被观朣的动作吓得一愣,随后不怀好意地笑出来,揶揄道“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看小视频!”

观朣局促地笑了笑,没回话,舍友见她不说话,就当真了,语气更加放肆:“真的啊?”

这时观朣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反驳,“没有,你想哪儿去了。”

舍友在桌上拿了充电器和书包,出去前故意说:“好了,我出去了,估计晚上九点多回来,你慢慢看哦。”

观朣扯了扯嘴角,和她挥手。

舍友贴心地为她拉上门。

待舍友走后,观朣重新打开电脑,却发现刚才快下载好的视频显示下载失败,需要重新下载,可她现在已经没有重来的勇气了。

看着进度条变为百分之零,她再也忍住双手掩面哭出来。

观朣索性作罢,她点开购物网站,直接在网站上买了几套题。

总有办法的,没有伞她就躲在房檐下,没有房檐她就冒雨前行,她一定会抵达终点。

在客观题考试前夕,医院打来电话,通知她去一趟,观建国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虽然她并不喜欢观建国,但也是希望他健健康康的。

来到医院,在导医台的指引下,她找到手术室,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已经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了。

她问观朣:“观建国家属?”

观朣点点头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把手中夹着病危通知书的板子递给观朣,指了指下面的位置,“在这儿签字,你父亲他现在情况比较危险,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观朣还想问是谁送观建国来的,医生却着急转身在门旁边按了密码进了手术室。

她被磨砂门隔在门外。

手术室门外有很多家属,有地靠着坐在地上,有的双臂环胸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观朣需要一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地方,她四处张望,转身穿过人群,走进楼道。她靠在墙角坐下来,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手术室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外的家属谈话室喊道:“观建国家属来谈话室,观建国家属来谈话室。”

观朣呆滞地捕捉到“观建国”三个字,她站起来,往前走两步,突然顿住,双脚麻了。她顿了顿脚,忍着麻意往出走,当她出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朝着谈话室跑去。

那个背影小小的,双脚在跑动起来时拖着地面,样子滑稽极了。观朣看着母亲进入谈话室,她的手撑着墙,双脚也拖着地面向前行走,她的样子肯定更滑稽。

她还没走到谈话室,母亲就已经出来。当看到她的那一刻,母亲的眼睛瞬时有了光芒,那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双眼蓄满泪水。

母亲像个孩子一样蹲下,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

观朣霎时慌了神,颤抖着声音问:“妈,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母亲哭得说不出话来,观朣心里一沉,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她也坐在了地上。

片刻后,观朣缓过神来,她搀起母亲给别人让开路,她怔怔地,“妈,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门打开,患者用平车推出来,拿着夹子的医护人员喊道:“观建国家属!”

母亲听到观建国三个字,瞬间来了力气,她甩开观朣,气势汹汹地向手术室门口跑去。

观朣跟在母亲身后,走到平车跟前,母亲甩起双手向观建国砸去。

观建国是在手术室等待清醒后才出来的。

一旁的医护人员见状,拦住她。

观朣也眼疾手快地抱住母亲。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母亲在手术室门口嘶吼着。

医护人员语气严厉,“请您平复一下心情,这是手术室。”

观朣紧紧抱住母亲,对医护人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观建国被医护人员推着进入电梯回病房。观朣拉着母亲走进一旁的楼梯间,刚往下走了一层楼,母亲却突然失去力气,在楼道再次哭出来。

母亲干号着,已经没有眼泪。

观朣陪在母亲旁边,想母亲应该是担忧,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慰:“妈,没事了,手术很成功,一切都会好的。”

听到这句话,母亲像是被戳中痛处一样,恨声道:“我倒巴不得他死呢,他个天杀的。”

母亲抹了一把鼻涕,“咱家的房钱根本没丢,他在外面养女人。”

“今天医院通知我来,到了后医生告诉我是一个女人打的急救电话,我翻开他手机,发现界面是他和一个女人的聊天语音,他把家里的钱全给了那女人后没过多久,那女人要和他分手,他不愿意,这才出了车祸。”

母亲一嗓子全都嚎了出来,不带停歇。

母亲又说:“我手里只有昨天在菜市场打扫挣的七十几块钱,根本没钱付手术费,刚才我去找那女的要钱,那女的却说和她没关系,把我轰了出来。”

观朣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好笑,几个月前她因为给他治病,连一千都拿不出来,最后不顾自尊向凌夏张口,只是一千块而已,她失去了很多选择。

可观建国用轻而易举地把七十多万给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

观朣这次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母亲和观建国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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