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秋，大雨，狄人过境。
一座无名小镇被洗劫一空，铁骑踏碎宁静，刀下亡魂哭号。某间老旧房屋的床下，一双孩童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一切。杀人的恶魔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颅滚落，温热的血溅上脸顿。
终是生于斯，死于斯，却非是顺应自然。
那些异邦人攻入时，爹娘将他藏进床底，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声。他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乖乖瞪着眼捂着嘴，就这么湖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现在，他知道了。
一个时辰前还鲜活的人，此时被穿肠破肚，死不瞑目。
天边惊雷炸响，雪亮的电光划过长空。
他死死盯着那群狄人，咬着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莫大的哀痛和愤恨吞没了他，他只觉胃中搅动、血气翻涌，四周弥漫的黑暗污泥一样附上来，闷得他喘不过气。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他昏了过去。
他没看到，有蓝光一闪而过，面前的异邦人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淡蓝色剑光回到白衣青年身边，他有些嫌弃地退后，避开地上逐渐蔓延的血。尸体倒下的闷响引来了其他人，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年轻人和死透了的战友，一时被镇住，立在原地，谁也没有动作。
“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青年垂下眼帘，随手掐了个剑诀，三千剑影瞬间直抵众人脖颈，屋内屋外，无一人敢动。
那狄人将领顿时汗如雨下——能以一己之力挟持所有人，这绝不是他们对抗得了的，怕是只有大巫才可与其一战，但都打到这里了，他怎甘心就这么被赶回去！
他硬着头皮，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道：“修士不可干涉凡间事，这是惯例，仙长不会不知。”
“尔等屠勠无辜百姓，导致此地血光冲天，怨气横生，影响了万物生灵平衡，已非凡间事。”江尽夜板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
剑影往前送了一寸，锋利的剑气划破皮肤，血液溢出伤口，和着雨水蜿蜒而下。
他咬咬牙，挤出一个字:
“撤！”
末了，他又回头一望:“敢问仙长名号？”
“天平山，江尽夜。”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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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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