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那一幕发生得突然,又实在震撼。江尽夜原想向竹猗询问,竹猗却借口尾巴新长出来需要巩固修为,匆忙遁走。
于是在某个晚上,江尽夜再次梦到了他上次梦到过的、陌生却熟悉的天平山。
梦里的他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两枚银白指环,其中一枚十分眼熟,是那枚刻着“缟羽”和“焕”的指环。
他看见自己用灵力引着什么东西,在另一枚空白的指环上刻:
若素、忆。
莫名的,他想到了岑忆年。
他又看着自己拿起他的那枚指环,用灵力在其中游走了一圈,经过某处波动时,将游走的灵力送了进去。
他在打开那枚指环。
江尽夜默默记下他的动作,准备醒了再试试。
天色阴的很快,几道雷电轰隆着划过,真实得近在耳旁。
他还未看到指环中都有什么,就醒了。
“笃、笃”
有人在敲门,带着点犹豫,敲门声又轻又缓。
他去开门。
是岑忆年。
那孩子**的,一手还举着,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另一手垂着,抓着自己一个月前给他的朱砂坠,站在门口发着抖。
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江尽夜这才发现,外面是真的在下雨。
他把人抱进来,用灵力指使着岑忆年身上的雨水飞出去,融进雨幕里。
蜡烛是普通蜡烛,放太久没管,芯已经潮了。
江尽夜没点灯,灵力汇成的淡蓝色光球自四周升起,将他们包裹住。
他把人抱去了榻上,什么也没问,只说:“睡吧。”
被褥是暖的、软的。
岑忆年躺着,伸手捞了一团光球。光球发着光,慢慢散成更细小的光粒,熔在了他手里,顺着江尽夜最近给他扩的经脉钻了进去。
冬季短暂,不知不觉间就没了,过了今夜,大概就是惊蛰。
惊蛰啊……春天了。
而他们在山上,成天和不问世事的草木精怪在一块,不知年月,只知寒暑。
今年人间的除夕夜,不知热闹不热闹。
岑忆年有点想他那些模糊的、丢失的记忆了。
可师尊说这是大脑在保护他,等他能承受了才会想起来。
他觉得就自己现在这样,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来了。毕竟连窗外轰隆的雷声,都能让他想起踏碎生命的铁蹄。
所幸还有光。
他便也只好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回忆,渐渐睡去。
江尽夜没收回那些发着光的灵力,任它们在空气中飘浮。
窗外风吹树影,雨打叶落。
旧的叶子掉下,新的叶子长出。
更替轮转。
岑忆年还没来这儿时,江尽夜常常觉得山上过于冷静了,他身边不该只有山间精怪。
竹猗劝他出去走走,别老闷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曾去过凡世最繁华的京城,那里有万家灯火、玉壶光转。
应该是热闹的吧?
可他站在一片欢声笑语的街道上,只觉得每一缕风都述说着空寂。
于是他回了天平山,一心修炼,再没出去过。是偶尔午夜惊悸,辗转难眠,孤身上山巅与风对饮,独坐到东方破晓、山峦雾起。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一个月前,竹猗拖着他的四条尾巴,钻回了窝。
狐狸窝。
他其实有屋子,在江尽夜边上,但他要避着那两人,所以回了他几十年没回过的狐狸窝。
山上精怪认识他,窝还给他留着。
他在窝里捱过了强行催生所带来的生长痛和灵力紊乱,然后在某个没看黄历就出来透气的日子,碰到了闲得没事儿干到处瞎逛的苏零露。
昨夜惊蛰,雨下了一夜,窝里有阵法护着倒是没事,但窝边的草都湿了。
竹猗出去时蹭了一头的水,皮毛再厚也挡不住水多,还是有几绺毛被打湿了。
苏零露看着从洞里冒出的狐狸脑袋,没忍住,蹲下揉了一把。
竹猗:??!
他一时不知是该继续爬出来,还是该退回洞里再来一遍。
最终他决定爬出来。
于是他拖着四条尾巴出了洞,又被逮住薅了通尾巴。
竹猗僵着,毛被打湿了很难受,他想变成人形,但又不太想让前面这个人知道他是谁。
别问,问就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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