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猗被逮着薅尾巴时,江尽夜正试着打开那枚指环。
他按着梦中的方式来了一遍,竟真的打开了。
所以……果然不是寻常的梦吗……
他思索着,将神识延伸进指环。
指环中的东西不多,但杂——一封信、几支玉瓶、两片干瘪得看不出形状的草叶、几册书卷、另一枚指环。
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一枚刻着“若素”和“忆”的指环。
江尽夜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某些在远久岁月中流失了的真相。
他没急着去看那枚指环。
他选择了那封信。
信封很薄、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他撕开封条,从里面抽出片半透明的纸来。
纸上绘着淡蓝鎏金的繁复花纹,在江尽夜将它抽离信封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眉心。
沁凉。
他向后仰倒,再次进入了梦境。
或者说,再次回忆起,那些被抹消的、但仍然存在于世的记忆。
他看到了七百年前的天平山。
那时山上还有很多人,他走在青石山道上,和他们擦肩而过。
下一秒,那些人倒在了北岭下,而他拎着剑,剑指苍穹。
梦境总是没什么逻辑的。
他在这混乱的时间中穿行,有时是岁月静好,有时是战火连天。
全都真实得可怕。
在江尽夜仰倒的那一瞬,竹猗摆脱了苏零露的魔爪,化成人形及时赶到,托住江尽夜的头,没让他磕在地上,也没让险些被打翻的东西发出太大声响,随后将他移至榻上,设下阵法。
岑忆年还在冥想,感受着那些天地灵气欢欣雀跃地进入他的身体、游走在他的经脉中,没有丝毫阻碍,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般轻车驾熟。
山上的那些精怪藏在暗处,观察他,和他身边主动往他身体里钻的灵气。
“不愧是他……”
“难怪……”
“这就是……对灵气的亲和度吗?”
“但他现在不是……”“
它们这样讨论着,窃窃私语。
而岑忆年对此一无所察。
他轻松达到了今天的目标,站起来,想进屋去找江尽夜,却被竹猗拦在外头。
“你可以继续修炼,等他醒来。”竹猗笑着,给他出主意。
岑忆年眨着眼睛,听话地转身,去墙根扎马步。
风带来东南方草木的气息,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喂——”
像是很多人轻轻地在夜晚的山谷中吟唱,柔和缥缈,且层层叠叠。
岑忆年听到这种声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早最早,是他刚能感知到天地灵气,并将之引入体内的时侯。
江尽夜是在南山枫林中教他引气入体的。
在那些灵力进入身体时,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翻滚的枫红。
然后,就听到了这些声音。
“喂——”
“来玩啊!”
“你去哪儿了?”
“好久不见——”
声音的主人总是将它们说得很飘忽,像游走在风中。
他确认过了,这声音只有他能听到,范围限定在南山,有时风吹过南山,也会把它们送到这儿来。
岑忆年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江尽夜。
不是不够信任,而是认为没必要。
反正它们看不到摸不着,也伤害不了谁。
它们常嬉闹着喊他参与它们的游戏:追逐、打滚、让风吹散自己,再拼凑起来。
“枫叶红了!来玩啊!”
它们笑嚷着。
可岑忆年从没理过它们。
他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也不清楚如何在风中打滚,更不晓得要怎样将自己打散后再拼起来。
随便来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他只是听着,在它们的描述中隐约想起那片红得不像话的枫林。
江尽夜一睡就是一个多月,从枫林刚冒芽,睡到整个天平山都铺满了绿。
竹猗靠在门框上守着他,时不时逗逗岑忆年,问如果江尽夜醒不来了怎么办。
岑忆年刚开始还会反驳几句,后来干脆无视他,闷头修炼。
每次得不到回应,竹猗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倚着门框自顾自地笑。
然后在第十九次逗岑忆年时,被刚醒来的江尽夜抓了个正着。
江尽夜:“你们在做什么?”
他揉着太阳穴,还没能完全消化掉一个多月所做的、连续且庞大的梦境。
两百来年的记忆压缩成一个多月塞进他脑子里,让他的头现在都还在涨痛。
竹猗变回白狐,跳上一根生得矮壮的树枝,试图转移话题:“你既然想起来了,那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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