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人山人海向外走,于路口遇见谢凰,两人激动地拥抱了起来。
以前政治还是历史老师讲过,反对将任何事物一分为二,要站在一定的观点上看,但我不怎么会用。
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想那么复杂,我会钻牛角尖的。哎呀,这么说来,阴和阳之间的中和也应该与之并列起来才好哩,凰儿。
中庸之道,谢凰接道。
夏祢道,不知道是不是二元论更加实用才这样受欢迎,将事物直接粗暴地分成好和坏,将人的感情分为三种,亲、友、爱。
谢凰道,直接固化大脑,省了明辨与思考。
祝了福,叙了旧,依依惜别后,各回各校。
夏祢拿着手机,想着,最终改为打字:饭否?
于玠:刚刷鞋子,正准备接你挂了,我吃过咯。
蝗虫战五渣:好哩。你考得咋样?犹记当年,你我在莲池参禅。
于玠:明天综合,好好发挥。
行吧,考试顺利,夏祢想。
她守在办公室外,心里在坦白与遗忘之间纠结,欲语还休。冷冷淡淡轻瞄过侧方,似对视了眼,那人似笑非笑,眼神滴溜溜地微闪。两人隔着恰当的距离,同靠着墙,等候召唤。直到老师传召,都未曾憋出一个字来。但可以确定,这俩货不熟。
合该如此,原该如此。力荐东周列国太幼稚,撕碎老师批阅过的随笔太冲动,不值得。做得太过,东施效颦。情感小资,文字也小资。应该自省。
英语老师嘱咐了两句,明天好好考呀,小夏。
夏祢抓着班主任颁发的亲笔信,感激地望着老师,接道,好的。
考前玩游戏,看综艺,去旅游?随便。
旅游的那位今早刚回,赶得上语文考试即可。
看影视的有阿瓜贝儿,或悬疑或温情,主打一个放松。
玩游戏嘛,自然是植物大战僵尸,怀旧且解压。
她手握鼠标,十万火急地收着阳光和钱币,嘴上却甚为从容地在好友的对话框里输入文字。
蝗虫战五渣:虽然有时候会很悲伤。你会觉得孤独吗。
于玠:我觉得自己很矛盾,有时喜欢孤独,有时也喜欢热闹。
蝗虫战五渣:我也是。总是怀念以前的热闹,但又希望未来能一个人生活。
于玠:其实有时候孤独也挺好,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或该做的事。
蝗虫战五渣: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亲人和好朋友。
于玠:对。
蝗虫战五渣:和你交流真开心。
于玠:[握手]我也是,睡前交谈很愉快。
蝗虫战五渣: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想等来日和你去看波伏瓦了。
总之,未来可期。
于玠:好!月明花清,长乐未央。
我们都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蝗虫战五渣:安!
退出游戏,做个眼保健操,睡前看会笔记,好眠。她恬然地翻了个身。
无限的六角形回廊,让人想到嵌套形制的翡翠吊坠,象征和谐与美的亭和窗花,蜂巢的空间多边形,诞生于亚伯拉罕一脉的大卫之星,无所不能的完美战士和全面人才,以及赫尔波斯的通天图书馆。
悬挂的球形果实固然永昼,且像个轮盘,却比暮晚初升的弯月还要暗淡。
正中间的空缺是个由虚、空或者气所构成的立体几何,看起来大抵是个竖着的圆柱体。
护栏很矮。书架比普通人高一点,每边放五个,只放四条边。
剩下两条边。一条通向门厅,以门厅里的镜子为界,左右分别供人休憩和如厕。一条是螺旋梯。
每个六角柱体的上下两面都是透视的。
空格、符号和文字随机排列组合,形成一本本书。
但最终,这里所有的书的内容,都会在一本终极大书中显示。
这本书的目录也是细节最详尽、层级最多样、囊括最全面的目录。
一个平面可以有无数个被折叠的平面,故而,终极之书可以很薄。
至于它有多重,请出门右转,找物理学家和数学家问去。
门在头顶,也许得走过无限个阶梯才能到达。
若能在途中偶遇个科学家,或者有缘在书中翻到记载着答案的那一页,亦能达到目的。
“日光既盛……日孤子乎?”我觉得我看了个寂寞。我觉得它在绕口令,她心道。
夏祢不吃不喝地寻找着出路,功业未成而断于半道。
感觉一阵冷一阵热的,好难受。托着病体来到门厅前,迷蒙地听着时大时小的脚步声,想推开门,却使不上什么劲。
你可以帮我开一下门么?
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吗,玠玠?她坦然道,虽稀里糊涂却仍不忘戏谑。
于玠扶了她一把,你是发烧了吗?
她靠着书架坐了下来,答,轻微。
于玠道,我有板蓝根,你配着果实吃些。
没有超过38℃。
还有感冒冲剂。跟我那天差不多。小心呛着,我喂你,要不过会难受。
夏祢推拒道,不用啦,不难受。我自己来。水在哪?
于玠道,接来了,烫。晚上要是烧起来的话,这个盒子里有布洛芬,可以退烧。
她道,我带的体温计,测了,一开始以为是40℃。应该是上次量的没甩下来,然后累加了。我又量了两次。布洛芬我有。
最好别烧。要不太难受。
那倒是。
今晚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先报个备。
她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道,你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回报,亦或铭记才好。
于玠大笑状,朋友嘛,再说我生病你也会这样做的。
你晚上还要学习吗?
刚背几个单词。打卡赚币。可以买词典。睡啦,你喝点热水也赶快睡,别看那么晚,休息好才是王道。
夏祢道,我刚知道有这东西。那我也要背,明天开始。有野史谬传游梦队队长鱼汤在五三年真题座谈会进行前故意拔掉台灯插头以阻绝打牌组控制势力向上发展,还有人试图通过鱼汤和虾仁的“锅斗”来论证现在图书馆各插排博弈之惨烈。不让涂鸦,又不给我灯,我写错答案怎么办?
于玠道,借你涂改液,你能用么?
若按橡皮标准,你我大概都是修正带吧。
禁止品不得带入考场,有橡皮擦已足够。
有明确规定它们是禁用的么,老师好像说过,我自己也知道,夏祢在辩驳后说服了自己,低下了头。
于玠肯定道,我们根正苗红好青年势必要与不正之风和恶势力对抗到底,规范书写。
以**道德为最高境界,以**之世为最高目标。夏祢道,那,先道个晚安?
于玠和她握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安。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伸手拿了一本书,放在膝上。
于玠托着封皮随意掀开到某页,口中道,对于这个歧视女性,我觉得或许可以这样答——
中国古代是封建社会,百姓需要劳动来换取粮食和维持生命,而男性恰巧力量大。
因此产生的重男轻女的社会思想,不应该成为这部书的不足。
男作者写的书,在我们看来有缺憾是正常的,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不、不、不,前面说的不对,我这个以力气大小论地位,还是放在了二元论里。
夏祢思忖道,作者以豪爽的品性、强悍的武力作为选取英雄好汉的标准;史家以战功、庙堂、道德作为标准写史册。
于玠道,美人和财名地位一样,是男性作为人上人的标榜,慈母彰显儿子的孝廉,贤妻是丈夫的内助帮手,良母是善儿的辅助。
恶毒继母负责转移父儿矛盾,吸引战火,让父亲在亲子关系的改良或者恶化中近乎完美地隐去身形,打造无辜人设抑或不在场证明。
但只要能向更深层发掘,便可察觉出“父亲”至深且持久的影响和推动。
夏祢道,悍妻妒妻则因其相对破格的行为,对丈夫的家庭控制权和借腹生育权构成威胁。
于玠道,以上女子,为恶者固然值得批评,为善者固然值得敬重,但我们却不能忽视她们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隐蔽处境。
如果以照顾每家老少,从而兼顾全社会的弱者群体为原点,以具体操劳自家衣食、安顿外子在家时的细碎琐事、走动亲邻朋友、活跃大小关系为必要路径,以安定每个小家,从而稳固整个大家乃至社会为目的。
选其贤者,推其上者,举其能者,择其仁者,诸等;以得人心之众者为长者,凭其才德感育教化论功。
她接着道,大抵可以完成一部理想化的母权史书。
夏祢赞同道,毕竟女性也不全然温和,她们之中也有暴力的因子,所以太过理想也就非常刻板且太不现实。
无损利益时,她们可以怜悯死在战场上的母亲们的儿女,争权夺利时,她们以利齿尖爪割破其他争斗者批驳者的喉咙也不是吃素的。
胆敢来犯,交出命来。
谁为生机勃勃的土壤带来死亡和毁灭,谁就要做好迎接母亲愤怒的准备。
家庭迟早要消解掉的,也即某天,世上将没有妻子丈夫。
而母亲父亲的这个养育者身份却是很难消解的。
因为人工智能再发达,人类也不会将意识形态控制权让手。
我以单一的某视角去看《水浒》,确实片面。
他以单一的某视角去写书,亦是片面。
于玠惺惺惜惺惺,感动道,对,咱俩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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