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咬着那句“我为什么要哭”,眼睛几乎猩红,手里杯子攥得太紧,骨节崩着用力,酒劲发散,眼神开始迷蒙,声音恶狠狠地发颤:“我当时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看一下你。你受伤的视频,我看到简直要疯了。这就是你离开我去过的日子?我恨你痛成这样也觉得比和我在一起好,满脑子却又只想见你。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我总以为悬而未决,但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说我坏事做尽、十恶不赦,难道连爱你都是错的吗?”
“那个人捅你一刀,我要他全家来还。可是我做再多有什么用,你会在乎吗?你甚至不会喜欢我这样做。我缘木求鱼,只想有一个重新和你解释的机会。我想见你,可却确认你安危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后悔了,我太后悔了。”
程池如同告解,嗓音压抑地唤顾般月名字,却又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立足当下回首过去,程池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把顾般月留在身边,却唯独用了最蠢的一种。
在感觉存亡绝续的瞬间坐以待毙,又在如今事无转圜之际悔不当初。
真是愚不可及。
“般月,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到底要怎么求你才可以?我不该放手的,我从来就不该心存幻想,以为等你平静后会考虑回头。时间只让你离我越来越远,我不该放手的。我错了,我应该留住你。我真是痴心妄想,你当时那么爱我都不原谅我,现在你终于解脱了,怎么可能再选择我呢?”
程池从来没认过这么多次错,仿佛天之骄子低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可他究竟在错什么。
程池执迷难悟,懊悔自己错放顾般月自由,同意分手更是大错特错。
他口口声声的后悔,一泻如注,倾倒在与顾般月再无前尘的缘分上。悲哀失去顾般月的陪伴,痛恨得不到顾般月的谅解,但说来说去,全是他一人的得失。
程池把西装外套扔在榻上,领带也抽开了,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样子越来越醉,声线发紧,嘴上不停地重复:“我不该放手的,我应该逼你的,逼你原谅我。”
顾般月看着靠在椅背上失魂落魄的程池,心想:该说自己残忍吗?
两人多年不见忆往昔,程池一番两番长篇大论,痛苦的肺腑之言,顾般月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程池说要逼顾般月原谅他,可是原谅什么?
原谅他罔顾人格的圈禁?还是原谅他阴差阳错害死母亲和姐姐?
他们曾经真的相爱过吗?为什么顾般月丝毫想不起是什么感觉,满腔满腹只有如梦初醒的懊悔。
程池懊悔,顾般月也懊悔。
此此之间,却天差地别。
程池到底在说什么轻飘飘的大话?什么“原谅”,什么“放手”?谁来原谅,谁来放手?在无法逆转的悲剧面前,这些空口白话有任何有效的真实意义吗?
顾般月是痛,却也没再多情绪。
眼泪早就在灵堂流干了,悲恸亦隐作寻常的状态。顾般月失去一切,论证了爱情是个伪命题,从此挫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包间里寂静无声,程池试图碰一下顾般月的手,被弹射地躲开了。
程池神情冷了冷,似乎不想再装,笑起来,等倒空第二瓶酒,说:“我控制欲太强,伤害你太多。这算什么理由?一直都存在啊。从前、过去,这么多年,你不清楚我是哪种人?往事木已成舟,是我真的罪不可恕,还是你在借题发挥?”
程池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酒意蒸得眼里泛起湿气。
他人向前倾,表情如投降的困兽,一字一句,绝望地自问自答:“顾般月,原来你真的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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